隐隐約約記得行李箱裡是有小藥箱的,姜嶼夏回完消息,把手機扔在一邊,頭重腳輕下床去找。
沒想到當時隻裝了胃藥。
她又翻身上床,躺了一小會兒,抓起手機準備外賣買藥。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明天還要早起出差,姜嶼夏猶豫了下,請假的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掐滅。
還是算了,花幾個小時退燒再睡一晚應該就行,明天依然生龍活虎。
姜嶼夏切到打車軟件界面,将目的地設置為附近最近一家三甲醫院。
“在家嗎?”江林晚的消息又彈出來。
羽絨外套鎖住熱量,整個人迅速暖和,姜嶼夏匆匆戴上口罩和毛線帽,背上包旋開大門把手。
幾分鐘前發消息的人正站在門前兩米之外的地方,手上拎着一袋水果,垂頭劃着手機。聽到動靜擡頭看來,愣住,“你怎麼了?”
“忘回消息了抱歉,有事出門一趟。”姜嶼夏擺擺手。
“你……”
“有點着急,晚上和你說。”姜嶼夏側身而過,直奔電梯間,不想在半路被人追上,“你跟過來做什麼?”
“你的臉很紅诶。”江林晚皺眉,“還記得考周那幾天麼?你重感冒那會兒也這樣,一看就是身體不舒服。”
“還好啦沒事的,福爾摩江。”朔風驟起,凍得眼睛睜不開,姜嶼夏伸手揉了揉眼。
偏頭看清了身側一臂之外的男生,黑色長羽絨服襯得他整個人沉穩冷峻、淸貴無匹。察覺到她的目光,一雙劍眉之下的狹長桃花眼似乎染上些似有若無的……溫柔缱绻。姜嶼夏覺得自己大概是燒糊塗了,扯了扯口罩,呼出一口氣。吹了冷風,昏沉蔓延,腳步有些虛浮。
“送你去醫院吧。萬一路上摔倒了,這大雪天,也沒人扶你。”江林晚放慢了腳步,伸出手,頓了頓,又放下。
“好吧,那你一會兒幫我拿包。”姜嶼夏不做掙紮,索性聽之任之。
打車軟件顯示車已停在小區門口,天寒地凍中兩人走了約莫十來分鐘才到。
各處都是一片白茫茫,兩道黑色身影格外醒目。司機搖下車窗,按了雙閃,把車朝兩人開過來。
蘇昱恒終于回複,“剛看到消息,你怎麼樣了?”
隻是着涼和病毒感染引發的發熱,姜嶼夏覺得沒必要多說,于是一筆帶過,敷衍過去。卻架不住對方的追問,隻好老老實實說出實情,報了醫院名和病房号。
“剛好把報告提交上去,也沒什麼事,我過來一趟。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事的,已經快結束了。”姜嶼夏下意識編輯好委婉拒絕的回複,卻愣住。
不是應該很開心的嗎?
因為可以趁這個機會和暗戀對象的關系更進一步。
免疫系統和外源病毒細菌瘋狂纏鬥,頭腦昏沉中有什麼意識也在蜷曲擰轉,一閃而過,卻抓不住。
“不麻煩啦。不用不用,沒什麼胃口。”姜嶼夏眼皮沉重,匆匆回複。沒有輸液的另一隻手拉上被子到下颌,整張臉陷進松軟的枕頭,抵不住滾滾困意,沉入夢境。
江林晚把從出門開始便一直拎着的水果放到床頭櫃上,下樓買了水果刀、刮皮器、托盤和餐具,全部洗幹淨後開始專心削蘋果。
自從知道對面剛搬來的女生是江林晚大學校友,爺爺奶奶就隔三岔五讓他帶點兒吃的。奶奶周末散步時幾乎都能遇到她,抱着的橘貓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女孩。
姜嶼夏睡了不到二十分鐘就醒轉,扭過頭見江林晚正在聽電話。
“好的,我馬上去看這幾篇論文和資料,假設部分今晚之前發給您……”江林晚見她醒了,指了指床頭櫃,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眼前是一隻塑料托盤,保鮮膜覆蓋在削好皮的水果上,有蘋果有梨,還有剝好的蜜柚。
終于結束通話,江林晚一臉歉疚,“實在抱歉,論文出了些問題,我可能得先走了。”
姜嶼夏坐直身體,“沒事的,快去忙你的,我自己能處理。”
“這些是原本準備帶給你的水果。”江林晚瞥了眼鋼塑木紋櫃,台面上棉麻編織袋占了一半多面積,裡面還放着柑橘、橙子以及其他水果,“有點重,我先提回去,晚上回來了和我說一聲,我再給你。”
姜嶼夏點頭道謝,目送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藥物順着軟膠長管緩慢流入血管,發熱的症狀逐漸轉好,姜嶼夏定了定神,浏覽未讀消息。
江林晚沿着走廊匆忙往家趕,經過護士站時見桌邊站着一個人。那人說完話朝他這邊轉過來,兩個人目光相接。
對方愣了愣,然後移開視線,按照護士指的方向走去。
江林晚五指收緊,汗水浸出掌心,往身後望了眼。又松了力氣,疾步走過,轉身下樓。
他認識這個人,确信他就是蘇昱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