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方應該不認識他。
大三學期初的那個周末,遊樂園裡巨大的過山車鋼木混合制軌道在天空中蜿蜒,猶如森林與纏繞巨木攀援而上的藤蔓。面前女孩說完話後就垂目劃着手機,他安靜等她回消息,卻許久不見對方擡頭。
原本無意窺探,但随長隊走動的某個瞬間,他看到了聊天框上的名字。
有天深夜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登上領英搜索這個名字,于是看到對方的照片和履曆。
“麻煩您快些,比較趕時間。”江林晚拉上車門,搖下車窗,遠遠望了眼醫院建築,眸光晦暗不明,深若幽潭。
姜嶼夏拿木叉子又叉起一塊蘋果,送到嘴裡。江林晚留下的水果都已切塊放好,大概是照顧到她如今有一隻手不太方便。她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咀嚼聲,病房裡沒什麼人說話,靜悄悄的。
門鎖擰轉,從外面進來一個人。
“還好麼?”蘇昱恒從肩頭拉下包,見床頭櫃上放置着水果托盤,又回頭把包挂在轉椅上。
“好多了。你怎麼還是過來了,這……我太不好意思了。”姜嶼夏抽了張餐巾紙,擦擦嘴。
蘇昱恒看了眼點滴瓶,收回視線,“沒事,從學校到這裡也不算太遠,太客氣了。”又皺眉,問起發燒的前因後果。
聊了許多老同學的事情後,蘇昱恒不着痕迹轉了話題,“水果……是你朋友送來的麼?”
姜嶼夏點頭,“大學同學。”
“他怎麼不在這裡。”蘇昱恒望了眼周圍,沒看到年紀相仿的人。
“哦,有點急事,你來之前剛好走了。”
“我來的時候在走廊看到一個人,是不是他呀?”蘇昱恒溫和地笑。他并不認識這個男生,不過這種看一眼就令人很難忘記的氣質和相貌,在人群中如此突出。
姜嶼夏描述了一番江林晚,蘇昱恒終于了然。
“你和他好像關系很好,之前沒聽你說過。”
姜嶼夏感覺對方應該是誤會了,解釋:“一般般啦,就是普通的朋友,剛好他在這邊,就送我來醫院了。”後來直到寒假結束,她也很困惑,沒搞清楚江林晚和自己到底是什麼關系。
安珞一這個情報站站長和她說過,這種男生和每一個人都保持着友好關系,女生就像他網中的獵物,閑着沒事的時候這張網隻是張着,不過遮天蔽日,如果哪天他感興趣了,獵物無處可逃。
“哪有這麼誇張。”宿舍深夜聊天的時候,姜嶼夏趴在床上笑。
“大家都知道他情史成謎,好像沒聽說過有女朋友,又好像有過許多……真真假假的,大概也就隻有他本人知道。”安珞一用發帶挽起一頭漂亮長發,月光描摹出女孩精緻的五官。
姜嶼夏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說得像什麼洪水猛獸。”又語帶調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要不你倆切磋切磋吧,‘渣女’手起刀落,将海王斬于馬下。”
徐予瑄把床簾拉開大半,提出新的建議,“一一已經有付景言了,不如夏夏你去?一樣能行。”
“我記得海王都不太願意招惹長相太乖的女生,要不我做個形象改造?也不是不行。”姜嶼夏憤憤不平。
“不要!我們不能失去溫柔可愛的夏夏。”程嘉昀瞪眼。
安珞一斂眉正色,開啟了她的戀愛課堂,“可能每一個網中的魚都知道實情,但有些時候對方的一些舉動還是會讓人猜測,是不是自己會是特别的。”她把懷裡的抱枕揉來揉去,“夏夏,要是哪天你真有想法了,萬一遇到什麼不開心,一定及時說,我們幫你給人暴揍一頓。”
“又來了,太誇張了!怎麼不盼着我點兒好。”姜嶼夏吹胡子瞪眼。
徐予瑄小心翼翼開口:“之前那誰誰和那誰誰……”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定期給親愛的軍師團提交報告。”姜嶼夏笑,滿不在乎,“臣妾很感動,可是我早就不在意了,一點都不玻璃心好嘛。”
護士過來拔針,收拾好醫務用品。姜嶼夏如今已經退燒,精神大好,仿佛之前的頭昏腦脹、神色恹恹隻是自己的錯覺。
冬天太陽落得早,暮色四合,各處的燈都亮起。
蘇昱恒看了眼手機,沒有新的工作消息,于是放心發出邀請,“餓了嗎?要不一起去吃晚飯吧。”
一整天隻吃了水果,姜嶼夏終于察覺到自己已是饑腸辘辘。
“行。沒想到今天還能約上,本來我以為得等到以後了。”
接下來又做了一周流水核查,工作絲毫不受影響,姜嶼夏終于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放下心。大概是一時水逆,偶爾變得脆皮。想起發燒時的難受,還是有些後怕。
“我提前返校了,家裡讓我給你帶新年禮物。什麼時候有空?”陸溫發消息問。
“我爸媽都沒想着給你準備,這怎麼好意思!周天,收到,謝謝。”
“……”陸溫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