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喬聽月睡得并不安穩。
耳邊殘留着夜店的山呼海嘯,惹得她間歇性耳鳴,哪怕一直沉睡,顱内神經仍舊一陣陣發脹,血管舒張不斷,像是要沖破天靈蓋。
眼珠發燙,左右搖擺着,帶來一場眩暈扭曲的夢境。
混亂,迷醉。
歇斯底裡,炫目燈光,玻璃破碎。
唯一清晰的是與她共沉浮的男人,紫色的太陽高高挂在頭頂,身下是琥珀色的海洋,怪鳥呼啦啦飛過一片,飄落的尾羽是嫣紅色,遮住她的視線。
浪花卷起又高高拍下,天際線傳來一聲尖嘯。
喬聽月睫毛顫了顫,睜開脹痛的雙眼。
暈了半晌,伸手尋摸手機,摸到後舉到眼前,發現竟然已經中午了。
睡了這麼久還是頭疼。
床頭有水,她翻身支起手臂,将水一飲而盡,壓下難受空虛的反胃感。
好在隻是頭疼,基本的身體機能還在。
喬聽月慢吞吞坐起來靠着枕頭,盡量不搖晃腦袋,完全清醒後,打開微信。
齊珊珊大清早給她發消息,估摸是熬穿了。
八點。
【珊珊】:姐妹!你還好嗎?
【珊珊】:哈喽,收到請回話。
九點。
【珊珊】:醒一醒啊大姐,你别吓唬我啊,我把你弄丢了,我以死謝罪!
十點。
【珊珊】:你人呢出來出來出來!
十一點。
【珊珊】:别怕,我現在就去救你。
十二點。
【珊珊】:天殺的武睿,不告訴我陸忱手機号,你不會真失身了吧,我真該死啊!
和陸忱有什麼關系。
喬聽月懶洋洋地敲字:我剛睡醒。
【珊珊】:你可算出現了,我都要報警了!
說着,給她發來一張照片,車内視角,正對着江城警察局。
【月亮】:……我沒事,就是喝多了。
【珊珊】:都怪陸忱,趁我不在灌你酒。
【月亮】:我自己喝的,沒看度數,以後别點這種,太吓人了。
【珊珊】:知道知道,成功沒?
【月亮】:什麼成功?
【珊珊】:?你倆提前離場,不是去開房了嗎?
喬聽月吓得手機差點飛出去。
【月亮】:你瘋了吧?我昨天回家了啊。
怕她不信,給她拍了一張卧室全景。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輸入了半天,發來一句:陸忱是不是不行?
喬聽月好歹是個成年人,她确信她隻有宿醉後遺症,身體沒有絲毫異樣,可她忍不住順着這句話深思,腦子裡嗡的一聲,蘇醒前的夢境再度浮現。
手指顫抖着回複:他行不行我怎麼知道!我要起床了,你趕緊補覺吧。
說完,像扔燙手山芋一般,把手機遠遠扔到床邊。
呆愣愣坐了半天,她把臉埋進掌心,露出一雙赤紅的耳朵。
喝多了,絕對是喝多了。
酒精害人!
戒了戒了。
心中默念三遍行忌愛,喬聽月披上睡衣起床,任由手機屏幕怎麼閃,都不再理會,決絕地出門。
喬望曦第一時間發現她,“醒了?難不難受?”
喬聽月不想讓她擔心,說了句“還行”,接着問:“姐,我昨天怎麼回來的?”
“你不知道?”
喬聽月下意識搖頭,第一下眩暈感升起,她生生止住動作。
“不知道。”
她就感覺上一秒還在和陸忱聊天,下一秒天就亮了。
喬望曦道:“昨晚是陸先生送你回來的。”
難怪齊珊珊胡說八道。
喬聽月暫時沒法面對陸忱,想着等徹底冷靜了再感謝他送她回家。
“姐,你吃飯了嗎?”
喬望曦點頭,“鍋裡煮了魚片粥,你現在吃還是再等一會?”
“再等一會。”
醉酒後身體燥熱,止不住流汗,再加上半醉半暈的夢,喬聽月現在急需沖個澡。
洗澡的功夫,喬聽月自我唾棄了一番,并且做了深刻的反思和檢讨。
水流不斷,姐姐的聲音若有若無。
“月亮,有人給你打電話!”
喬聽月關了花灑,往身上塗沐浴露,“誰啊?”
“祝承信舅舅,陸,”喬望曦念出備注,“應該是陸先生吧?”
喬聽月動作慢下來,嗓音發澀:“啊對,你不用接,我一會給他回。”
——
喬聽月吃完飯後才給陸忱回電話。
在此之前,她做了一套教資科二試卷,準确率百分之九十。
撥通後鈴聲響了十多秒,對面接起來。
“早啊喬老師,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