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茫然:“苌楚,這是給咱弄哪兒來了,這兒還是國内嗎?”
沈苌楚沒好氣:“英雄廟。”
“英雄廟?”長生開始竭盡全力思考寫沒寫過這劇情,沒想起來,遂罷。
時間相隔太長,設定太多,最後草草太監,坑多了不填,想起來都是淚。
沈苌楚對此已然免疫,長生廢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
她站在主殿中,擡頭望向無頭像,無頭像脖頸處墊着一塊與破敗廟内全然不相符的黃布,金燦燦的,實在搶眼。
沈苌楚覺奇異,爬上神像去夠黃布。
長生絮叨:“小心點啊苌楚……”
沈苌楚不過五歲,攀在無頭神像上也僅能夠到黃布一角,再向上爬也困難了,索性用力将它拽了下來。
怎料忽一陣天旋地轉,伴随着長生尖叫,正殿破地闆中心憑空生出一道破洞,将神苌楚吸了進去。
*
等沈苌楚醒來,面上趴着一隻鳥。
灰山雀同她打招呼:“幸會。”
沈苌楚:?
她若是沒聽錯,這隻灰山雀吐出的不是鳥語,是人語。
再扭頭看看,長生好像又下線了。
灰山雀歪頭,眨巴眨巴黑豆一般黑亮渾圓的雙眼:“摔傻了?”
“你才摔傻了。”沈苌楚最不好别人說她,鳥也不行。
灰山雀這才從沈苌楚臉上跳開,兩下躍上網兜,赤紅色雙爪抓住散發金光的網繩:“沒傻還會掉進陷阱裡?”
“你不也在陷阱裡,你是在罵自己嗎?”
沈苌楚沒想到有天自己能和一隻鳥鬥嘴。
“切。”灰山雀張嘴。
沈苌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灰山雀,稚嫩的小手逐漸收緊,保留一絲尚能呼吸的餘地:“你再切?”
再切我捏死你!
灰山雀命懸一線,脖子上的絨毛倒豎,小腦袋左搖右擺:“女俠我錯了錯了錯了,我不該說你傻,還切你!”
“放開我罷……”豆豆眼波光粼粼,滿眼讨饒。
“哼。”
沈苌楚松開手,灰山雀接連撲騰,跑到網兜最上層去了。
她掙紮着起身,觀察一人一鳥所處:
周邊一片黢黑,沈苌楚沒法斷定自己身處何處,空氣已然完全滞塞,雖說不影響呼氣,可終究覺得逼仄,不适掙紮,又覺竟被金色網兜兜住,身體完全懸浮在空中。
試探着用手探網兜外,看是否能摸到底,山雀咂嘴:“别費力氣了,摸不到的。”
沈苌楚沒搭理它,繼續摩挲。
灰山雀覺的這人如此倔,也不再阻攔,又往上躍了兩格,防她一個不爽又要掐死它。
沈苌楚摸不到底部就摸側面,真叫她摸到一點門道。
“你是妖鬼還是精怪?”沈苌楚收回手,問灰山雀。
“妖。”灰山雀見着小娃居然一眼就能辨出它為何物,也是稀罕:“你怎麼不懷疑我是仙還是魔?”
三道天道地道人道,此世是天道地道占大頭,沾點靈氣不是仙修即是魔修,妖鬼精怪少的可憐,加之不過一介凡人幼女,怨不得灰山雀覺得稀奇。
沈苌楚白一眼:“你要是魔,早就讓神伏鎖切成碎塊了,還輪的倒同我鬥嘴?”
“兜住咱倆的是仙門寶器神伏鎖,結陣作降魔陷阱,魔落進陣中即刻被切成碎塊,若是妖鬼精怪落進來則會被陣縛着,但又不會通知布置陷阱的修士,等耗死你,也隻能怨你倒黴,怨不到修士身上。”
“置于仙,遠夠不上。”沈苌楚冷哼。
灰山雀聽後怒罵:“賤人!他們這是殺生!”
沈苌楚被它那聲幹脆的“賤人”逗笑,尋常的都是向往仙門,像它這樣罵得痛快的倒是少見。
狐毛領子往上撥一撥,隔開膈人的網兜,将白狐領子團成一窩,示意灰山雀落下來,那灰山雀猶豫片刻,想着毛領子更舒服,便落了下去。
她笑,這鳥也是記吃不記打的貨色。
灰山雀窩好,舒服的抖擻翅膀,暖和的眯起眼睛:“還是有錢人家的料子舒服。”
得,沈苌楚一聽便能猜準,外面那塊亮黃色的破布,是它的窩。
“唉,”灰山雀想起什麼,睜開眼問:“你又是如何知曉這玩意是仙伏鎖的?”
沈苌楚指向網兜側面:“那處有個落蓮浮水紋,瀾滄宮産的,他們愛用這個。”
世上三大仙門陸上占兩,北後起之秀瀾滄宮,南百年劍派乾華山,外海是蓬壺仙島,醫修衆多,平日陸上見得少,用這種腌臜玩意兒的更少。
山雀了然,又覺不對:“你身上沒修士的苦氣,就是一介凡人,也不該知曉啊?”
“做夢夢見的。”沈苌楚胡謅。
灰山雀湊近嗅了嗅,猛地搖頭:“更不對,沒有夢味兒。”
“夢味兒?”
提起夢,灰山雀昂起胸膛,胸前幾根毛翹了起來:“那當然,我可是伯奇鳥,專吃噩夢的妖,自然有判斷夢的能力。”
伯奇不光解釋夢,還解釋了它為何到此處的緣由,它是剛生出靈智的伯奇,原來生活的地方鬧出些許事故,妖都散了,它一鳥飛到山蔭,想着乾華山地盤不會為難一隻小妖,便定居下來,騙一兩個獵戶來吃噩夢果腹,沒想到被修士盯上了。
沈苌楚問什麼事故,伯奇也一知半解,它原本生活在山蔭西南一帶,那一帶不知為何流出什麼秘術,用活物做容器修煉可至修為倍增,好多散修門派紛紛試用,人暫不能用就先用妖,那一帶沒有能鎮守一方的大妖,小妖自然逃竄。
沈苌楚一聽,竟周身冰涼。
暫不能用人,就是總有一天要用人。
而萬立果居屍蠱閣,正位于山蔭西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