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苌楚薄劍出鞘,樸劍雖無名,卻是爺爺托鍛劍大師千錘百煉鍛出的寶劍。劍身寒光冷厲,将圍毆鬧事的一衆人吓得楞在原地。
為首的指着沈苌楚叫罵:“管她是誰,給我上!我就不信她光天化日下真敢殺人?”
沈苌楚冷哼,她的确不随意殺人。
可不代表她不會打人。
遇上這群泥腿子,沈苌楚連架勢都懶得起,單手背後,呈謙讓之意。
對面的嚣張慣了,何時見過如此輕看人的女子,面面相觑,嗤笑,五六個撸起袖子就沖了過來。
人群散盡,顧夢堯沒走開,驚叫提醒:“他們人多,姑娘小心!”
段蓄田趕忙将書扔至角落,拉過顧夢堯,躲到一邊,食指豎起抵在嘴邊:“噓,姑娘悄聲些,莫要驚動他們,我家小姐可厲害了,不要給她添後腿最好。”
顧夢堯不解,她待字閨中,學的是琴棋書畫女工刺繡,女子不都是這樣?同樣戴着帷冒,持劍少女恣意,她眼中又不自覺流露出些許豔羨。
尤其那位身手了得的小公子,方才抛劍姿勢那般熟練,似練過一邊又一遍。
蹲在角落中,她盯沈苌楚,一時難以挪開視線。
沈苌楚擡手,劍身豎立,手腕一甩,薄劍竟如人手掌,裹挾劍風,徑直甩上來人臉頰。
“啪”,砸得響亮。
聽“哎呦一聲”,瘦削漢子臉上滴血未落,卻橫貫一道細窄紅痕。無疑當街被人用劍扇巴掌,他又羞又惱,氣急敗壞:“兄弟們上,這小賤人不敢出刃傷人!”
此話鼓勵他身後衆潑皮,人烏泱泱湧上來,沈苌楚劍柄甩出脫手,磕上一人鼻梁,此間再接擡腿,旋群飛舞,擡腳踹翻又一人胸口。
躲入商鋪内的人拍手叫好,贊歎她身手了得。
沈苌楚無言,接劍。長生嘚瑟,在被踹倒地上的人胸口上蹦跶:“笨貨,讓你惹苌楚。”
“苌楚那麼多年的馬步是白紮的麼!”
“嘿,我就不信了。”為首的掏出一把小刀,在多人掩護下揮刀沖向沈苌楚,剛行半徒,半空一木凳砸在他頭頂。
顧夢堯同段蓄田一同舉起另一把木凳,對準目标,又砸向一人:“姑娘……”
小心二字還未出,青衣小公子拖劍行至此人前,一腳踹翻,順勢踏上握刀的腕子,肇斯行揮劍,挑飛小刀。
肇斯行小臂向後揮,分明未回頭,飛劍穿行五六人跨間,不漏一人,劍刃依次劃過幾人膝内側,留下道血痕後,穩紮在青石闆路中間,隔開人與沈苌楚。
潑皮紛紛跪地。樸劍如定海神針立在道中,叫停鬧劇。
肇斯行是生氣了。
肇斯行腳尖用力,任躺在地上的人掙紮,愈發用力,聽着骨頭咔嚓聲清脆,在潑皮難以忍受将要叫出聲時,勁拳帶風,擊打其腹部。
潑皮痛呼生生吞回腹中,肇斯行幹脆,用力踩斷他手腕。他噌地冒出冷汗,卻因腹部劇痛,連疼都叫不出口。
折磨人的辦法,他會的可是多了去。
“誰準你揮刀的?”就像踩斷人手腕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他忽而生了耐心,笑着問人。
潑皮瑟瑟,癱軟在地,肇斯行松腳,蹲在他身邊:“問你,為何不答?”
在旁人看來,他笑得極為純良,連剛剛錘擊腹上的拳都被木凳遮擋。知小公子禮數周全,點到即止,隻挑開小刀,再沒動作。
唯有躺在地上的人聽得清晰,不住地驚恐發抖。他向來欺軟怕硬,欺行霸市,卻惹到狠人。
肇斯行壓低聲音:“帶上你的人快滾。”
他裂開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卻冷得令人生畏:“她會收手,我不會。”
“再讓我看到你向她揮刀,我會砍掉你的手。”
肇斯行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側身穿過幾個跪在原地打滾的潑皮,順手拔起紮在地上的劍,走到沈苌楚身邊。
“我的衣服好像髒了,”他收劍入鞘,有些委屈的抿嘴,“剛剛光顧着與他講道理,沒注意,叫袍子脫了地。”
“我再給你挑新的就好。”沈苌楚眨眨眼,撩開帷冒一角,墊腳越過肇斯行肩膀看那群狼狽逃竄的潑皮。
肇斯行側臉,透過白帷盯她:“小小姐這話當真?”
從他的角度看,帷冒帽檐擋住沈苌楚的眼睛,他看到她紅潤嘴角翹起。
沈苌楚在偷笑。
“當真。”她答得幹脆。
沈苌楚還想看,又拉不下臉,故而扒着他的肩膀,不滿地往下壓。肇斯行此時冒出些許逆反,偏不矮身,兩指捏住白帷一角:“臉要露出來了。”
“若讓人見到沈小姐,不光翹課,還當街鬧事……”
沈苌楚臉頰一紅,上午這趟是翹了喬羽的劍術課,趕忙拉住他的手腕往下拽帷紗。
沈苌楚火靈根随年齡增長,逐漸凸顯,膚溫偏高,手指汗濕,搭在肇斯行手腕上,炎炎夏日,才覺冰靈根的好。
注意力被清涼轉移,她歎謂:“你好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