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将肇斯行籠在其中。
那靈蛇豎瞳閃了閃,不停顫抖。
魯容月愣怔,心想,他那麼壞,憑什麼有人關照?他們都是臭蟲,憑什麼他就會得到沈苌楚的偏愛?!
沈苌楚果斷,腳下一蹬,朝魯容月打出一擊,壓制已久的修為自靈府膨脹,靈府金丹如抽條長出手腳,修為抵破境處,萬頃殺意傾瀉而出,直沖魯容月。
本遊刃有餘的魯容月臉色登時一變,魔氣交織,竭力抗住沈苌楚這一擊,卻聽到裂帛一般聲響。
“嗤”的一聲,她右肩被雪霰拆了下來。
沈苌楚操持雪霰,步法似幻,閃身到魔身後,擡劍狠狠一刺,穿透胸口。
雪霰劍身發紅,沈苌楚覺舌底發燙,她用力一咬舌尖,撚一道降魔訣,雙指點劍柄,赤金光芒乍現,魔身軀,從内到外,射出數道烈光。
頃刻間,魯容月化作灰燼,漂向火海,發出被灼燒的爆鳴。
最後一絲魔氣妄想逃脫,被沈苌楚擡手捏住,盯它良久,沈苌楚取出芥子金丹,将它放在裡面。
為保魔氣不洩,她在上面連打伏魔訣,将魔氣鎖在其中。
涉及瀾滄宮養魔,她需謹慎對待。
腳邊,留下一隻斷臂黑貓的屍體,沈苌楚擡劍一挑,将貓撈如懷中。
蠢貓兒,被愚忠害了性命。
沈苌楚摸了一把珠兒被燒焦的毛發,打一道聚靈,為它固魂,單手提着貓,向火海外走去。
徐府已覆滅,留在此處也沒什麼意義,她如此想,昂首闊步。走了兩步,聽到鎖鍊拖地的聲響,沈苌楚裙角一沉。
有人扯住了她。
沈苌楚停下腳步,背後的人更得寸進尺,爬起來,雙手環抱住她的腰。
待直立,沈苌楚才知,背後那瘦如竹竿的少年,竟比她還高一頭。
靈蛇體溫低,經火焰炙烤,也不過出了一身冷汗,粘膩陰冷地攀附她脊背,縛妖索隔着青紗,抵在沈苌楚左肩胛骨處,帶來些許不适。
她手肘向後打:“放開我。”
“仙君姐姐……”
心頭血又涼又甜,随肇斯行呼吸覆了上來,弱勢之人靠着氣味,卻行強勢之事,将人籠得更緊。
他歎息:“仙君姐姐,好暖和。”
“我們一起葬在火海中吧。”
那樣,他就能跗骨纏繞,纏在她身上,永生永世鎖在一起。
不想分開。
似乎,他該為她生,亦為她死。
沈苌楚不客氣,操持雪霰出鞘,劍柄向上擡,打在身後人肋骨上,趁着人疼痛抽氣,手臂松開時,沈苌楚轉身,揮手一掌打在人臉上。
她眸色裡除了冷,還蓄了些其他:“你要做什麼?再說一遍。”
這一掌,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将靈蛇嘴角扇出血迹。
肇斯行愣了半響,才轉頭,重新對上她視線:“我錯了,仙君姐姐,不要陪我去死。”
“你看我,”他微微凹陷的眼眶,眸中映射着不斷升騰燃燒的火焰,顯得有些癫狂,“或送我去死……”
“啪。”
沈苌楚毫不留情,又接一掌。
“你說幾遍,我打你幾遍,”她垂眸,盯着他環在他腰間的手臂,瘦到連青筋清晰扒在他手臂上,不忍再看,沈苌楚擡頭,雙目直視他道,“你不提瀾滄宮,就是在賭我能否主動發現,再回來找你,是麼?”
靈蛇笑,熱氣灼他氣道,虛弱的悶咳兩下:“咳……咳咳,姐姐多聰明,一猜,就能猜到。”
他分明是勢弱一方,卻在此時,以艱難之姿占據上風。
沈苌楚不甘示弱,她擡頭,眼中閃出幾分執拗:“之後呢,我若回來,将你視作十惡不赦的;或不回來,你會死在魯容月手中?”
種種道,終歸一條路。
他高興搖頭,露出兩顆虎牙:“不,這隻是臨場發揮,我要死也必須死在仙君姐姐手……”
“你連這都算好了?”沈苌楚毫不猶豫再接一耳光,“我說過什麼。”
沈苌楚認真道:“我意要你惜命,你若再不惜命,把你這張臉打爛。”
肇斯行呼吸一停,又因興奮變得無規律可尋。
她越打,他越高興。
他要再開口,可轉眼,肇斯行看到她落在身側的手隐隐顫抖,手心發紅,就忽然覺得心痛。
仙君姐姐打疼了。
他怎麼能讓她累,怎麼能讓她疼呢?
瞬間,他低頭哀哀地望她:“我錯了,我聽姐姐的話。”
沈苌楚頓了頓,擡手按住他手腕,撥開環在腰間的手,轉身想離開火海。
可雙腳就像固在地上,如何也邁不動,走不開。
肇斯行咧開嘴,笑彎眼。他知他賭對了,她就是不舍得。
靈蛇何等聰穎,最會拿捏人心。他勾了勾鎖在心脈上的縛妖索,磕絆着湊近沈苌楚,将鎖鍊,與自己的手,一同塞進她掌心。
肇斯行靠近她耳際,祈求道:“我聽姐姐的話,求姐姐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