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笛頭疼狀撫額:“說來詭谲,是夢。夢告訴我的。”
夢?
沈苌楚皺眉。曲笛揉額角,似乎頭疼得有些累厲害:“靈修之路辟谷靜心,本該極少做夢,不知最近怎麼,總翻來覆去做同一個:便是你操縱魔淵,吞吃天地,魔物遍地,生靈塗炭。”
“更詭異的是,”曲笛頓了一下,道,“有個聲音反複暗示,它為天道,按它指示,滅除原初魔氣,關閉魔淵,便可獲得登天之能。”
沈苌楚神色凝重:“深究其意,您覺得,這夢是在暗示您,除掉我?”
“是。”
聽到這,沈苌楚反倒松弛下來:“可您願意親自來見我,恰恰是持懷疑态度。”
曲笛:“我曾受從旭陽所托,特地關照他這麼一個寶貝獨苗,說到做到。況且,乾華山災變當日我參與全程,雖不知魔淵為何人所開,但不能将你随意當做罪魁禍首。那日,是你祭淵才換取乾華山衆生路,此乃恩情,不能為求一步登天,恩将仇報。”
沈苌楚聽出其中深意:“有人信了,想以我性命,換取一步登天的機會。”
曲笛:“人心不足蛇吞象。”
點到即止,她從芥子中取出靈箋遞給沈苌楚:“山蔭奇妙,人魔共生,不同光景,人有惡念,魔有良善,我算開了眼界。隻不過僅到此處,恩情還清,你我兩不相欠。”
曲笛身形灑脫,閃身離開鬼界,不留痕迹。
沈苌楚打開靈信,金色字符漂浮面前,乾華山印赫然戳在落款處。乃幾峰長老之邀約:
“彙集天下能人之力,回應天道之懇求,協力滅大魔沈苌楚。”
信誓旦旦之下,沈苌楚卻看得透徹。
“圍獵一人,以求封神。”
長生趴在沈苌楚肩頭,小心翼翼道:“這種程度的暗示,大概隻有主系統才能做到,祂想用這種方法,加快世界回收的進度。”
這狗屁天道,故技重施,也要學于至岑那畜生,逼她走一條必死的路。
沈苌楚冷哼,燒掉靈箋:“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祂還覺得她是被劇情玩弄于鼓掌之間的女配麼?
*
山蔭交界,眨眼之間,刀光劍影,混戰一片。
幾宗掌門為快速破局,惡向膽邊生,竟然協力去攻肇斯行一人,劍影交錯,殺氣四溢。
術法身形縱橫,肇斯行一人成陣,立在陣眼,冷冷望着曾經觸不可及的長老攻陣。徐散大罵:“你個忘恩負義的狗雜碎,成了劍君,便忘了傳你道受你業解你惑的祖宗!”
千萬劍意化形灌頂,寒涼殺意直沖徐散命門逼去,韓詢大呼小心,分身為期彈開這一劍。劍光比精石堅,韓詢臂膀一陣麻木,險些傷及肺腑。
肇斯行昂頭輕笑,月下,正道劍君竟比邪祟之物還可怖:“各位可别忘了,我從未入門,為我傳道解惑之人,始終隻有我師姐一人。”
鄭摯掙紮:“那魔頭在你年幼時騙你,與你對結相結印,我曾任合阖峰長老,知曉解開之法……”
還未說完,鄭摯就被飛來劍氣掃了出去。
一衆掌門身形一頓。
他們個中最次也是合體末期,出挑者甚至已臨一次天雷劫。而眼前這條不過百年的靈蛇竟能輕而易舉的登上渡劫,而天雷劫卻一次也未光顧,更氣煞人。
肇斯行卻對他們所想不大感興趣,提聲歎道:“誰想解開我與師姐的相結印?”
625躲在他領口處瑟瑟發抖。
這哪是龍傲天,比反派還反派。
趙一鳴飛速退至陣外:“後退,不是我們能匹敵的修為。”
陣外,公孫裘對上喬羽。因喬羽堕魔,清皎失去靈光,不過一根輕薄普劍,卻依舊能憑借劍基之能,挑公孫裘斬蚩重劍,四兩撥千斤,招招化勢。
公孫裘知覺喬羽難纏,開口譏諷:“沒想到,你竟然也會堕魔。”
喬羽不慎洩出一點魔氣,很快收了回去:“嗯。”
是報應。他想。
他終歸不懂,從小習的是規矩,在框架中勉強長成人樣,觸及師妹那般自在活潑的人,以為摸到了框架外的世界。
那一點自在令他珍視。
末了,他又想将那點自在鎖進框架中。
喬羽心想,他究竟在犯什麼蠢。
跪得丢人,自作多情。
公孫裘譏諷:“後悔麼,當魔當的坦蕩麼?”
“坦蕩,不能再坦蕩,”喬羽不假思索,甩掉清皎,竟不壓制魔氣,肆意甩魔氣與公孫裘争鬥,“當魔挺好的。”
公孫裘見譏諷無用,甩劍攻向喬羽,沒想到一隻火紅狐狸從天而降,猝不及防将公孫裘按在地上。
喬羽面無表情:“當魔真的挺好的。”
比當人自在。
阿冉跳開,留喬羽公孫裘纏鬥,回到邊界,仰天尖嘯一聲,山蔭界内,各色妖魔齊刷刷的沖出山界,阿冉如山大王一般高呼:“這群修士想要砸了我們的家,打他們!”
烏泱泱地,千奇百怪的魔拿着鋤頭岔子斧頭,朝着那些小輩砸去。魔門鋤頭用得比某些修士的劍還順暢,鋤頭揮出魔風:“吃你姑奶奶藥農之力!”
觞小甯佘水止禦劍飛行,一邊撈傷員,一邊修複山界,叫魔氣不洩露,時不時打出一兩張爆破符,炸得暢快。
一時間,山蔭一側竟因為人數占據了上峰。
葛長青摘下琉璃鏡,環看四周,再看向似所向無敵的肇斯行,邪心一動,同周圍幾人眼神交換,竟同時聚靈。
以人為陣,合體之上修為靈府靈力充沛,巨量靈力噴湧而出,引澄澈夜空忽現如虬枝般缭亂銀光,天雷直直朝着陣中的人傾瀉而去!
趕來的沈苌楚被天雷巨響驚得心頭一跳,慌亂驟起。
天降異象,是有人引了天雷,要強行渡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