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的擔心也有道理，我看那個診所的大夫給春春用的藥也挺好的。”祈盼也接了一句，“不過，他為什麼被停職啊？”

“我也不确定，”盧岱撓了撓頭，“好像是被人舉報了。”

曹一行突然想起什麼：“你們校醫叫什麼名字？”

盧岱回想了一下：“沒怎麼提過名字，隻知道姓張。”

聽到姓張，祈盼下意識看了眼孟春。

她還在吃蝦滑。

許是有些燙，那塊蝦滑被她從中間劈開，在調料碗裡沾了又沾。

遲遲沒有下口。

那邊的話題還在繼續。

“四院也有位張醫生，同樣是因為舉報被停職了。”曹一行頓了一下，語氣有些微妙，“聽說是因為性.騷.擾。”

“啪嗒。”

筷子落桌，像是沒拿穩。

說話聲一停，桌上的視線齊齊看了過來。

孟春抽了張紙巾，擦掉了不小心沾在指尖上的油。

沒擡頭，聲音淡淡：“其實姓張的醫生還挺多的。”

一時寂靜。

孟春沒再多說，低頭喝了口水。

——她剛剛問服務員要了一壺熱茶，和一個水杯。

喝過酸梅汁的杯子，不太适合用來繼續喝茶。

話說出口，她才覺得沖動。

熱鬧了一晚上的氣氛，好像被她這一盆冷水潑了個幹淨。

臨走之前，曹一行沒忍住喊住她：“孟老師。”

孟春腳步一停，轉身。

曹一行說：“一起走走？”

……

……

胡同巷外，是一條步行街。

大概每個城市都有這麼一條長街，并不寬敞的小路，兩側陳列着各式各樣的小攤。

有賣鮮花的小女孩，特意停在一雙男女前，笑盈盈的問男孩子要不要給身邊的漂亮女孩買束花。

曹一行偏頭問她：“我可以給你買支花嗎？”

賣花的小女孩滿含期待的看着她，隻等她點頭說“好”。

孟春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像是被架了起來，隻能被迫順從。

但她不想。

“我可以不收嗎？”

她學着他的語氣，将問題抛了回去。

曹一行一愣，自嘲輕笑：“當然可以。”

随即，對賣花的小女孩抱歉一笑。

小女孩走後，兩人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段路，在一片人聲喧嚣中，他們格外安靜。

眼看着即将走到橋邊，曹一行停住了腳步。

他說：“我明天回北城。”

孟春輕輕點頭，溫聲說：“一路順風。”

曹一行沉默片刻：“我爸那邊，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

孟春指尖不自覺地蜷了一下，沒敢接話。

她怕自己悟錯了意思。

“我聽他的，去見他故友的女兒。”曹一行故作輕松的笑笑，“你很快就可以回附中了。”

孟春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的頭腦一懵，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已經入校報道了，總不好讓他們再中途過來。”

曹一行看了她幾秒，忽地有些難過。

話在嘴邊滾了幾遭，隻剩一句：“抱歉。”

“今年交流學習的名額，原本隻有一個。”

至于最後，為什麼會多出來一個。

不必多言。

孟春一怔，倏地笑出了聲。

她低頭，盡量平靜的開口：“這句抱歉我收下了，附中就先不回了，兩年而已。”

“你真要在這裡待兩年嗎？”

孟春無所謂的笑：“不行嗎？”

曹一行靜了靜，無聲歎氣：“是我貪心了。”

“其實我這次過來，是為了給你們送中秋禮盒。學校本想給你們寄過來，但我，”他話音一頓，“我想來見一見你。”

孟春偏過頭去，沒接話。

剛好看到橋邊下，祈盼騎着那輛淺綠色的電動車，往這兒看了一眼又一眼。

曹一行也注意到了，主動說：“東西都在盧岱那兒，大概明天就能給你送過去了。”

孟春“嗯”了一聲，低聲：“謝謝。”

“應該的，”曹一行長舒一口氣，朝她笑笑，“走吧，一會她該等着急了。”

孟春點了點頭，轉身朝着橋邊走了過去。

身後，曹一行突然出聲：“孟春。”

孟春腳步一頓。

他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