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到家時,已經快十點了。
剛停好電動車,就聽着單元門後似乎有腳步聲。
很輕,像是刻意放輕了動作。
孟春和祈盼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懷疑什麼,門便被人從裡面推開。
聲控燈不知什麼時候壞了,視野昏暗,隻能看到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手裡還拎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他沒注意身後,徑直走向了垃圾桶。
而後,把手裡的東西丢了進去。
一轉身,看到門外立着的兩道身影,停住腳步。
他似乎挑了下眉,“出去玩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孟春悄然松了口氣。
悄悄拍了拍祈盼的後背,低聲說:“張柯特。”
祈盼頓時放松,自覺擔起了社交的重任。
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身邊人嗓音淡淡的接了一句:“嗯,怎麼這個點下來扔垃圾?”
“剩的飯菜,一直放在屋裡容易招蟲子。”張柯特說,“對了,你門口那袋垃圾我順手一起扔了。”
孟春習以為常:“好。”
張柯特忽然湊近了些,眉心微皺:“吃的火鍋?”
孟春下意識擡胳膊聞了下衣服,“味道很重?”
“還好,就是吧。”
張柯特退了回去,指了指她的胳膊,意思很明顯。
孟春解釋:“清湯鍋。”
張柯特又問:“喝酒了?”
“沒,酸梅汁。”
“……”
祈盼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這兩人似乎都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她。
上樓時,張柯特讓她們走在前面,自己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在後面給她們打光。
怕她們背光看不清,他特意調了個角度。
開門前,他說:“這兒還是挺安全的,要真害怕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來敲門也行。”
孟春點頭:“好。”
“晚安,兩位。”
張柯特朝她們擺擺手,打着哈欠關上了門。
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回家洗漱過後便上了床。
孟春側身躺在裡面,聽着身後翻身動靜不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按下鎖屏,轉身,“有話說?”
祈盼慢騰騰轉過來:“春姐。”
“嗯?”
祈盼問:“三中的校醫是他吧?”
孟春坦然:“是。”
這種稍微一打聽就知道的事,沒有撒謊的必要。
“果然,”祈盼歎了口氣,“你為他說話那會兒,我就猜出來了,你說這算是一件好事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孟春無奈笑笑,“算不上是為他說話,事實罷了。”
“什麼事實用您親自開口啊?”祈盼幽幽的問。
“四院在北城。”想起她好像沒見過張柯特的車牌,孟春又多說了一句,“他是冰城的車牌。”
祈盼想了想,一臉認真的問:“冰城車牌就不能在四院就職了嗎?”
孟春被她說了個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别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春姐,”祈盼無奈歎息,“張今彥可是地道的北城人,隻是從小跟他爸爸去了國外而已。”
孟春沉默幾秒,輕聲:“對啊,他是地道的北城人,為什麼會去冰城呢?”
祈盼似乎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才磕磕絆絆的說:“他有什麼親戚在冰城嗎?”
孟春靜了靜,無奈笑笑:“不知道。”
她很少聽張今彥提他家裡的事。
大概每一家都有一本很難念的經,張今彥家裡那本,是父母離異。
他十歲那年,他爸爸張德清帶着他,徹底離開了北城。
在國外,張德清遇到了楊芊,一個溫婉的南方女子,他們很快組建了新的家庭。
張今彥是讀大學那年回的北城。
他比孟春大一屆,他們之間的故事同大多校園愛情故事一樣俗套,卻有着和那些故事全然不同的結局。
潦草且狼狽。
“楊姨的女兒,”祈盼忽然想起什麼,“是不是在冰城讀書?”
孟春表情微不可查的滞住。
片刻,她語氣如常:“好像是。”
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心事作祟,她這一晚睡得不算踏實。
醒來時,才将将六點。
這個點剛好可以去買東邊街頭的那家生煎,皮薄餡大,鮮嫩多汁。
一口下去,能瞬間喚醒沉睡一夜的味蕾。
孟春蹑手蹑腳的下了床,洗漱,出門。
那家店的隊伍總是排得很長,去的稍微晚了,便隻能遺憾而歸。
她到的時候,隊伍已經排了起來,八九個人的樣子,并不算多。
孟春跟在後面,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大概是沒睡好的緣故,她有些懵,頭也有些沉,直到盧岱過來拍她肩膀,她才知道他已經叫了她好多次。
“想什麼呢春姐,這麼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