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電話的結局仍是不歡而散。
最後依然是以孟坤怒罵的“不孝女”和挂斷後的“嘟嘟嘟”聲為結尾。
孟春習以為常。
但心裡堵着的那口氣始終不上不下。
她翻遍了通訊錄,最後悲哀的發現,北岩可供她打擾的人,竟隻有對面那一個。
但她好像沒立場,也沒資格就這樣毫無緣由地敲響他家的門。
于是,她拎上了那幅畫。
那副自買來以後就被她丢在一邊再也沒有理會過的畫。
隻是可惜,她敲了近半分鐘的門,一直無人回應。
沖動之下,孟春給他發了條信息。
【沒在家?】
張柯特隔了一會才回:【在診所。】
【找我有事啊?】
其實也沒什麼事。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剛和她爸吵了一架,所以想找人聊聊天吧。
這不現實。
所以,孟春隻回:【沒事了。】
回完信息,她把手機随手扣在一邊,沒看到張柯特那邊緊随而來的一個問号。
……
……
孟春百無聊賴的打着遊戲。
很老的版本的拳皇,像素小人在她的操控下出拳又快又狠,把對面的電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敲門聲響起時,她剛結束一局。
随手關了網頁,過去開門。
門剛打開,冷風便一股腦的湧了進來,吹得她打了個寒顫。
張柯特輕啧一聲,把她推進屋裡,順手關了門。
“降溫了不知道?還想再燒一次?”
說着,拎着兩個保溫袋在矮桌前坐下。
保溫袋裡裝着幾個飯盒。
剛一開蓋,登時飯香四溢。
孟春有些懵,站在原地沒動:“你怎麼來了?”
“渠老頭今天難得下廚,知道你受傷了,就讓我給你送一點,”見她沒動,張柯特說:“傻站那兒幹嘛?過來嘗嘗他的手藝。”
“渠大夫做的?”孟春挪過去坐下。
“嗯,他做得多,我撥了一點。”張柯特挨個打開擺好,這才發現少了點什麼,“沒拿筷子。”
“我去拿。”
孟春剛要起身,就被他摁了回去。
“老實坐着吧,我去。”
張柯特輕車熟路的進了廚房,打開櫃門,一下便找到了筷籠,拿出了兩雙筷子。
孟春忽地有了一種很異樣的感覺。
隻是這感覺散得太快,僅剩那種不上不下,又難以言喻的情緒堵在心口。
……好像又發燒了。
見他回來坐下,孟春掩飾性的主動開口:“紗布還不能摘嗎?”
張柯特遞給她一雙筷子:“開學之前再換一次藥看看。”
孟春點了點頭:“好。”
“渠老頭特意做得清淡了點,”張柯特把飯盒往她那兒推了推,“還有粥。”
孟春默不作聲地喝了口粥。
張柯特滿眼期待:“怎麼樣?”
孟春擡頭,溫聲:“很好喝,替我謝謝渠大夫。”
聽了這話,張柯特無聲指了指自己。
孟春笑了笑,指向門口鞋櫃前的紙袋,“那兒。”
“什麼?”張柯特看了一眼,不怎麼确定的問,“給我的?”
“嗯。”
張柯特放下筷子走過去,半蹲在那個紙袋前,指尖撥了一下袋口。
頗為感興趣的說:“我打開看看?”
孟春專心吃飯,隻“嗯”了一聲。
張柯特小心翼翼地拿出裡面的東西,方方正正的,還有點沉。
是一副畫。
隻是——
“孟老師,我現在很懷疑你的專業。”
“幹嘛,”孟春慢吞吞地喝了口水,“我不能買仿的嗎?”
張柯特挑了下眉:“這麼喜歡黎曼?”
孟春一頓,有些意外:“你也知道她?”
“身邊有朋友酷愛她的畫,跟着了解過一點。比如,”張柯特指了指署名的地方,“黎曼不愛簽名,喜歡用符号。”
“正好,”孟春放下水杯,“送你了。”
張柯特收拾好坐了回去,随口問:“找我就為了這事?”
孟春面不改色:“嗯。”
總不能實話實說。
很突然的,她想把孟坤問她的那個問題,說給張柯特聽一聽。
說不上來是出于什麼心理,或許是試探。
孟春這麼想着,人已經開口叫他:“張醫生。”
“嗯?”
“我爸剛剛打電話問我,”孟春偏頭看他,“最近有沒有和張今彥聯系。”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沒放過他任何反應。
但他隻是笑,還好整以暇的問了一句:“怎麼回答的,有沒有替我保密?”
“我說沒見過你。”
“那我可要好好感謝一下孟老師。”張柯特一本正經的說着,“比如,給孟老師做保镖,護送她上下班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