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柯特面色不改:“既然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那口味變了也正常吧。”
恰好,孟春那碗面被端了上來。
小碗牛肉面,沒有了蔥和香菜的點綴,看起來稍顯寡淡。
面有些燙,但時間還早,兩人都不急,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剛剛那個話題開始得猝不及防,又草草結束。
直到進了學校,也沒人再主動提起一句。
他們在教學樓前的小道分開。
“下班以後在這兒等你?”張柯特問,“還是你過來找我?”
“看時間吧。”
孟春徹底沒了說拒絕話的意思。
她是班主任,今天又是小假期開學的第一天,除了零碎的瑣事之外,還有一節班會。
等晚自習結束後,已經九點多了。
校醫室的燈第一次亮到了晚上。
孟春到的時候,張柯特正半蹲在校醫室門前,不知在看些什麼。
走進了才發現,牆邊蹲了一隻貓。
橘色的毛中夾雜着幾縷白色,瞳孔圓潤,看起來乖巧又溫順。
孟春在他旁邊蹲下,橘貓見了生人,下意識向後退了退。
“忙完了?”張柯特問她,一邊用手裡的火腿腸喚着橘貓過來。
“嗯,”孟春看着慢慢挪過來的橘貓,問:“你養的嗎?”
“不是,”張柯特解釋,“三中的流浪貓,這裡的學生都愛買火腿腸和面包喂它,養的又肥又胖。”
許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橘貓甩了甩腦袋,朝他“喵”了一聲。
雖然沒什麼氣勢,但勝在聲音大,且可愛。
張柯特趁機撸了一下它的腦袋,低聲念叨:“叫什麼,難道你不胖嗎?”
“喵!”
“還叫,不給你吃了,”雖是這麼念叨着,但他依然掰下來一小塊火腿腸,遞到它嘴邊,“饞的你,他們今天沒喂你啊?”
橘貓三兩口吃下,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很是敷衍的樣子,像是賞賜。
張柯特撓了撓它的腦袋,笑罵:“好現實一貓。”
孟春的視線不知不覺移向了身邊。
路燈在十米開外的操場邊,這方角落昏沉黯淡,隻身後的校醫室開着燈,在背後打下了白花花的光塊。
隻是這光被枝桠分散,影影綽綽,更像是為眼前的場景踱了一層細細碎碎的濾鏡,朦胧不清。
明明就是很稀松平常的畫面。
孟春這麼想着,起身進了校醫室,“回去嗎?”
“回,”張柯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漸行漸近,“把門鎖了就回。”
鎖門前,他又檢查了一遍電源開關,确認無誤後,落鎖離開。
走到車棚附近時,孟春把鑰匙遞給他,一副“今天要罷工”的”架勢。
那場雨過後,北岩秋天氣息漸濃。
夜晚涼風習習,很适合散步,或是兜風。
孟春坐在電動車後座上,兜起了衣帽。
路兩旁的小吃攤正擺得熱鬧,有不少學生逗留,充斥着叽叽喳喳的交談聲。
香味四溢,她忽然有些餓了。
孟春拍了拍張柯特的肩膀,問:“餓嗎?”
他直接停了車,“想吃什麼?”
孟春看了眼不遠處的炸串。
攤主帶了幾張折疊桌,就擺在推車旁,他們随便選了個位置坐下,一句一句的聊着一些生活瑣事。
從那隻橘貓,到三中的食堂,再到隻有一份的小餅幹。
孟春偏過頭去笑,“回去給你。”
張柯特明知故問:“給我什麼?”
“餅幹。”
張柯特故作驚訝:“還有我的呢?”
孟春笑着說:“也可以沒有。”
張柯特盯着她看了幾秒,幽幽開口:“渣女。”
孟春笑問:“别天天一口一個渣女,我怎麼渣你了?”
張柯特一件一件的數起了她的罪行:“開了燈就翻臉不認人,仗着醉酒就在那兒耍脾氣。”
“……?”
孟春想了好半天,才記起是中秋那天,直接氣笑了:“你這個起标題的本事,不做自媒體可惜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在做?”張柯特說,“明天就曝光你。”
孟春敷衍應着:“快去。”
兩人一來一往鬥得歡實。
老闆端着托盤過來,吆喝着:“诶兩位,你們的串好咯!小心燙啊。”
撒滿了辣椒粉的炸串令人食欲大增。
孟春看着,忽地想起幾年前。
那也是一個秋天。
從圖書館出來後,她和張今彥一起去校外的小吃街買夜宵。
她在外面買撒滿了辣椒的炸串,他去店裡買清淡鮮美的皮蛋瘦肉粥。
孟春覺得那粥寡淡,張今彥說她吃這些不健康。
最後兩人各自打包回了宿舍。
而現在——
“這個炸蘑菇還行,”張柯特拿起另一串炸蘑菇遞給她,“别發呆,嘗嘗。”
孟春嘗了嘗,确實很不錯。
兩人将一盤炸串打掃得一幹二淨。
回去路上又買了碳酸飲料。
吃飽喝足,秋高氣爽。
孟春吹着迎面而來的夜風,突然覺得,北岩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