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柯特随口問:“她也是北城的嗎?”
孟春靜了幾秒,點頭:“算是。”
張柯特自覺停住話題,沒再多問。
拆開雞爪遞給她一個,“嘗嘗?有點辣,你應該能接受。”
經常一起吃飯的好處在此刻體現,他們對彼此的口味都有一定的了解。
孟春果然很喜歡這個雞爪。
荔枝的甜香順着香辣的鹵味,手邊很快多了一個空酒瓶。
孟春自覺拿了第二瓶。
張柯特剛好吃完那桶粉,很自然地拿過來打開。
閑聊似的問了句:“心情不好?”
孟春笑了笑:“挺好的。”
張柯特了然:“慶祝酒。”
孟春想了想,點頭贊同:“差不多。”
“不分享一下?”
“過段時間吧,還沒完全确定。”
孟春沒想多說,随便找了個話題岔開:“畫呢?”
“在裡面挂着,”張柯特說,“要去看嗎?”
孟春開始猶豫:“合适嗎?”
張柯特直接拉着她起身,“走。”
雖然孟春來過他家很多次,但她活動的區域隻在客廳和廚房。
她很好的扮演着飯搭子的角色,從沒往裡面多走過一步,這是第一次。
她控制着自己的視線,跟着他進了左邊的卧室。
一推門,才發現這是一間書房。
孟春悄然松了一口氣。
畫被挂在書桌的對面,一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下方是一個矮櫃,上面擺着幾個榮譽證書,隻是稱呼有些奇怪。
孟春念了出來:“道柯特Z?”
“社交賬号的名字。”張柯特解釋。
孟春詫異:“自媒體賬号?”
張柯特點頭:“剛畢業那會兒做着玩的,後來賬号起來了,就做了一段時間。”
孟春看着那一排榮譽證書,他連着拿了兩年十佳博主,頒發時間都在十二月。
還有不到兩個月。
她靠着書桌,語速慢了不少:“确實是慶祝酒。”
張柯特睨她一眼:“半場開香槟?”
“這叫提前慶祝,”孟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書房,“好好照顧我的畫。”
張柯特跟了出來:“每天買兩瓶酒養着?”
孟春笑了:“也行。”
張柯特沉默幾秒,吐出了兩個字:“酒鬼。”
孟春坐了回去,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瓶啤酒,已經起開了。
她說:“Cheers。”
她今天好像格外興奮。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話也比平常多了不少,是少見的亢奮狀态。
那好像是件了不起的好事。
張柯特突然有些好奇。
但某個酒鬼明顯已經醉了。
喝多了以後,孟春難得沒那麼老實,興緻勃勃地拉着他做遊戲,是兒時常玩的那種手指算數。
剛開始時兩個手都比着一,通過相加變化手指數字,隻比劃個位數,看誰率先相加得到兩個十。
很幼稚。
張柯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遊戲了。
但他依然用左手的三,碰了一下她右手的七,得到了第一個十。
孟春皺了皺眉:“好像該我了,你别搶跑。”
“行。”張柯特無奈笑笑。
他不和酒鬼計較,順從地拿出左手的三。
孟春滿意地碰上那個三,收起了自己的七,拿到了第一個十。
張柯特用那個三,碰了一下她左手的五,得到了一個八。
孟春隻剩下一個五。
他有一個八,一個三。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今天好像喝得有點多了。
大腦混沌下,孟春試探性地碰了一下那個三,同樣得到了一個八。
下一秒,食指鬼使神差地抵上了他的喉結。
很溫熱的觸感。
她恍了一下,眼前清明一瞬。
張柯特似乎也愣住了。
一時沉默。
“别動,打劫。”
孟春一臉平靜,眼神卻有些迷離,是明顯的醉态。
可她總覺得,她好像已經清醒了。
雖然心跳得快了點,臉紅了點,但她能看清張柯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像是在調戲他。
于是,孟春強忍着手抖的念頭,努力扮演着一個酒鬼發酒瘋的樣子。
誰會和一個酒鬼計較呢。
張柯特顯然不會。
他很配合地舉起雙手,問:“劫财還是劫色?”
什麼财色的,孟春聽得頭疼。
她說:“都要。”
張柯特深深看了她一眼。
孟春被他看得心裡一跳。
故意用力戳了他一下,冷聲:“給不給?”
“給。”
許是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麼幹脆,孟春一時沒反應過來。
屋裡一時沉寂。
她卻覺得吵。
酒精作用下,心跳聲明顯失控,轟鳴般震耳發聩。
孟春端了半天的手腕漸漸垂了下去。
白熾燈亮如白晝,這次沒有停電。
但某種情愫仍然悄然滋生。
它們瘋狂叫嚣着,碰撞着。
毫無章法,又橫沖直撞。
它們企圖沖破她内心的桎梏,而後破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