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宿醉的頭疼令她不适地皺起了眉,聒噪的鈴聲不知疲倦的響着。
她探手摸了摸床頭,是孟坤。
反手扣住,轉過身去再次蒙上了頭。
醉酒的後遺症漸漸浮現,頭像是要炸了似的,嗡嗡作響,整個人昏昏沉沉,不願動彈。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不出一分鐘,又自動挂斷。
而後再次響起。
持之以恒的重複着。
孟春本就頭疼,這鈴聲吵得她想原地爆炸。
接通電話,冷聲道:“有事?”
孟坤說:“下周末回家一趟。”
命令似的。
孟春一口回絕:“沒空。”
孟坤又說:“下周六是你哥的生日。”
孟春思考了半天,才意識到他在說誰,“程埭?”
“是的。”
“他生日,”孟春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和我有關?”
孟坤靜了幾秒,有些不悅:“孟春,别任性。”
孟春頭疼欲裂,聽他這麼說下意識想和他吵。
但餘光瞥到床頭那抹黑色,視線一頓。
那是一頂鴨舌帽。
張柯特常戴的那頂。
關于昨晚,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宿醉帶給她的不止有頭痛,還有記憶斷片。
其實她酒量不錯,很少會出現喝斷片的情況。
尤其是在外面,她會下意識控制酒量,基本不會放縱自己超過那個界限,就像是中秋那天。
但她昨天喝多了。
她甚至不記得,她為什麼會把這頂鴨舌帽帶回家。
隻記得那陣失控的心跳。
震耳欲聾。
呼之欲出。
“這次爺爺奶奶不來。”
大概是她沉默了太久,孟坤明顯緩了語氣。
孟春依然盯着那頂鴨舌帽,開口:“我對他的生日宴沒興趣。”
孟坤又說:“你媽媽的信寄來了。”
……
……
去北城前,總要先給程埭買個生日禮物。
孟春在網購軟件上挑了一天,最終選了一把鍵盤——程埭是程序員。
挑好禮物,她又睡了一天。
這才感覺舒服了些。
周一早上,孟春難得比張柯特早了一次。
她等了一會,他才慢悠悠地下了樓。
孟春周末一直沒出門,這是她醉酒後第一次見到張柯特。
他今天戴了一頂白色的鴨舌帽——黑色那頂還擺在她的床頭,整體是淡色系的穿搭,清爽幹淨。
她動作一頓,默不作聲地移開視線。
“早啊。”張柯特照常和她打了個招呼,“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孟春說:“這兩天睡得多。”
張柯特打量了她一會,評價:“睡眠質量不怎麼樣啊。”
醉酒的後果就是,即使睡得再多,也依然有種疲憊感。
就像現在。
孟春明明斷斷續續的睡了兩天,卻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樣,整個人倦倦的,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還好吧,”她站起身,熟練的把電動車鑰匙扔給他,“走了。”
張柯特帶她去喝了粥。
孟春剛好需要溫暖的食物來撫平叫嚣已久的胃。
吃過飯後,他們前往三中。
進了學校,兩人默契揮手分開。
張柯特去醫務室。
孟春進教學樓。
她到的時候,辦公室裡已經有人在了,正圍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
“……這一家子什麼人啊!沒病硬說,就是想問學校要錢呗。”
“就是來要錢的呗,要我說啊,咱徐主任這次霸氣得很,就該這樣,直接問她要證據。你說你家孩子休克住院了,行啊,病例拿出來看看。”
“就是啊,把病例拿來看看,别心虛啊。”
孟春聽得雲裡霧裡,又懶得湊過去,慢騰騰的回了座位。
對面的于小曼放下水杯,朝她走了過來,拉了個小闆凳,在她旁邊坐下。
于小曼壓低聲音問:“張醫生還好吧?”
孟春有些懵:“什麼?”
“你不知道?”于小曼也懵了,“他沒告訴你嗎?”
孟春垂眼,多聽了幾句前面的對話,語氣如常:“哦,說了。”
“我就說麼,以你們倆的關系,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于小曼松了口氣,沒忍住多說了幾句:“那家人也夠離譜的,冤枉人的話張口就來,他家孩子吃完張醫生的藥後都活蹦亂跳了,非要跑學校來說自家孩子休克,還一口一個庸醫,不就是想要錢嗎……”
——睡不着,出來點根煙。
——這幾個月在戒,今天沒忍住。
怪不得。
孟春第一次下班這麼積極。
她直奔醫務室,卻撲了個空。
醫務室鎖着門。
孟春掏出手機,給張柯特撥了個電話。
電話裡“嘟”了一會,才被人接聽。
“怎麼,要加班嗎?”
張柯特習慣了似的,率先開口。
孟春經常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或發信息,大多時候都是因為加班。
次數多了,張柯特也就習慣了。
但這次。
孟春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