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籁俱寂。
孟春第一時間握住了張今樾的手。
冷得像冰塊。
她看也沒看對面一眼,搓了搓他的手,輕聲:“天冷,我們回家。”
“好,”張今樾緩緩扯出一抹笑,任由她揉搓着,“我們回家。”
兩人自然相握的雙手狠狠刺中了張今彥。
他的唇角漸漸垂了下來,眸色也暗了幾分,手中的奶茶袋因用力而輕晃,發出皺巴巴的悶響。
“回家?”張今彥幾不可聞的呢喃,輕笑着搖了下頭,出聲喊住他們,“你錯了,阿樾。”
“你應該跟哥哥回家。”
張今樾腳步一頓。
糖炒栗子外的塑料袋嘩嘩聲陣陣,不小心透露出了他的情緒,并非外表看起來的平靜。
張今彥毫不意外他的反應,胸有成竹的開口:“這麼多年沒見,不和哥哥叙個舊嗎?”
……
一行人最終又進了奶茶店。
坐了一南一北兩張桌子,誰也聽不到另一邊在說什麼。
孟春和梁珞琴坐在南邊,靠角落的位置。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梁珞琴。
她下巴微擡,看向另一邊,“你不怕他們打起來?”
孟春接得幹脆:“他不會。”
梁珞琴挑眉,問:“哪個他?”
孟春笑了一下,學着她的語氣說:“都可以,随你。”
“随我?”梁珞琴雙腿交疊,後背挺得筆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副談判的架勢。
聽了這話,嗤笑一聲:“我更希望他直接死了這條心。”
孟春同她全然相反,她倚靠着後背,坐得很是放松随意,長卷發随着動作滑下,被她随手别至耳後。
聽了這話,她也隻不鹹不淡的說:“那你應該去找他,而不是天天盯着我。”
梁珞琴沉默半晌,目光複雜:“可他喜歡你——”
“停。”孟春面無表情的打斷她,“我對你們之間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更不想參與,别拉我下水。”
“我隻能說,”她頓了頓,到底還是換了個稍微委婉點的說辭,“你眼光挺差的。”
“你!”
梁珞琴險些維持不住好不容易堆起來的氣場,話語間多了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你還不是一樣!”
孟春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一聲驚呼。
接着,是亂七八糟的腳步聲,以及拳拳到肉的砰響。
她愣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什麼。
梁珞琴快步跟在孟春後面,“你不是說他們打不起來嗎!?”
孟春被她問得有點煩:“我怎麼知道張今彥說了什麼。”
先動手的是張今樾,張今彥是扶着桌子踉跄着起來的。
嘴角紅腫着,泛起了血絲。
以他們為中心,方圓幾米内的人都退到了牆邊。
工作人員隔了好幾米站着,猶猶豫豫的不敢靠近,隻說幾句像是“先生,公共場所請注意影響”之類的勸詞,不痛不癢。
孟春一邊說着“讓一讓”,一邊撥開人群走到張今樾身邊。
她皺着眉抓起張今樾的手,低聲:“疼嗎?”
張今樾沒骨頭似的倚靠着牆,頭抵着牆面,語調含笑:“我打了人,怎麼會是我疼?”
隻是帽檐下的漆黑眼眸,幽暗濃重,并無半分笑意。
“回去給你抹藥——”
孟春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春遲。”
孟春話音一止。
注意到她停住的動作,張今樾漫不經心的開口,像是提醒:“叫你呢。”
孟春看了他一眼,突然重重地按了一下他破皮的指關節。
張今樾“嘶”了一聲,終于軟了幾分語氣:“疼。”
孟春松開手,瞪了他一眼。
張今樾讨好似的笑了笑。
“春遲——”
孟春猛地轉身,冷聲:“有完沒完?”
許是沒想到她這麼大反應,張今彥一時怔住。
沒了聲響。
孟春站在張今樾身前,幾乎将他整個人都護在了身後,涼涼開口:“我不管你來北岩是為了什麼,滾出我的生活。”
張今彥撐着桌子站直身體,那張和張今樾一模一樣的臉上,慢慢出現了和張今樾近乎一樣的表情。
一個有些讨好的笑。
孟春下意識攥緊衣袖,目光冷了幾分。
“我來找你賠禮道歉。”
張今彥又恢複了那派溫和的語調,“春遲,是我錯了。”
短短幾句,足夠讓旁觀者腦補一出大戲。
偏偏兩人還長得一模一樣。
人群中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門外也漸漸停了不少行人。
孟春不想鬧得這麼難看,拉着張今樾的手就要離開。
然而,路過張今彥身邊時。
他伸手,抓住了她另一隻手腕。
慣常溫潤的嗓音響在耳邊,他輕輕笑着,薄唇微啟:“春遲,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鬧得這麼僵,不好吧?”
“誰和你——”
“噓,”
張今彥食指抵着唇,笑了,“以後,是你喊我哥哥,還是阿樾喊你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