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洋緊緊凝視着她，自喉間艱難地發出一個字：“……能。”

秦婉清眸底閃過一絲懷疑，對上他堅定的眸光，姑且信了兩分，率先轉身向外走去。

她走得不快，會有意去注意身後的人是否有跟上。

楚成洋緊緊跟在她的身後，步子有些不穩，他确實有些喝多了，好幾次都險些摔倒，倒是忍着一聲沒吭。

兩人始終保持着一步的距離，不遠可也不算太近。

她是大明星，就算僞裝得再好，也很有可能會被狗仔盯住。

绯聞剛才降下去，不能再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添新的。

縱然此刻楚成洋的腦子被酒精侵蝕，不是那麼的清醒，可守護她就好似刻進骨子裡的一種本能，深入骨髓，不需要理智。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直到車開離酒吧停車場，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十幾分鐘後，秦婉清靠着路邊将車停下，轉過視線，才發現上車後一聲不吭的男人此刻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車内昏黃的燈光照着他微醺的眼眸，漆黑的瞳孔映着她的倒影，她的疑惑盡收于他的眼底。

兩人對視片刻。

他薄唇輕啟，嗓音暗啞問：“為什麼會來？”

“你怎麼回事啊？”秦婉清明顯不想回答問題，轉而将話題扔了回去，“一個人跑來這樣的地方買醉，又跟家裡人鬧了？”

楚成洋跟家裡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經常會吵幾句，這秦婉清是知道的。

可她也知道，吵歸吵，并不會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

楚成洋一反常态沒有回答秦婉清的問題，固執地問：“為什麼會來？”

“……”

秦婉清不太明白這個有什麼好糾結的。

“這難道不應該問問你自己嗎？”她反問，“不是你叫人打電話給我的？我不來，難不成看着你睡大街？”

楚成洋深深凝視她的臉，注視她的眼眸，觀察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我打給你，你就會來嗎？”

“？”秦婉清一頭霧水盯着他半晌，收回視線，“我不想跟醉鬼說話。”

這問的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情誼，他真要有什麼事，她還能袖手旁觀嗎？

“婉婉。”楚成洋輕喚着秦婉清的小名，對上她轉過來的視線，又繼續問，“你會來嗎？”

他的眼裡寫滿了固執和倔強。

“……”秦婉清無言少頃，“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們相識這麼多年，我在你的眼裡心裡，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楚成洋柔聲問。

秦婉清一怔。

這個問題，她好像從未去想過，故而也無法給與任何的回答。

沉默自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這麼難回答嗎？”楚成洋的聲音依然很輕，似在問秦婉清，又似在自言自語。

秦婉清突然感覺到身旁的人有些陌生，以往就算他喝了酒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累了一天，她此刻并不想在這樣的問題上去糾結什麼，也沒有那個閑工夫去猜測些什麼，隻想快點兒将人送回去後，回家休息。

“婉婉。”楚成洋收回視線，靠着座椅，眼神沒有焦距地看向前方，喃喃道，“你有想過，如果有朝一日你有了男朋友，而我也有了女朋友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嗎？”

一聽這話，秦婉清瞬間覺得她好像有些懂了今晚楚成洋的異常。

“阿姨又逼你去相親了？”她問。

楚成洋不言不語，秦婉清也就當他是默認了，對于今晚楚成洋的種種異常，她就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你年齡到了那裡，阿姨着急也正常，不過我覺得吧，兩個人在一塊，還是得要喜歡才行，硬湊到一塊，這以後的日子……”

她頓了頓，又道：“回頭我跟我媽說一聲，讓她勸勸阿姨，别逼得這麼急。緣分這種事情，哪是急得來的。”

一想到如果以後要跟一個不太熟的人一起生活，秦婉清就覺得哪哪兒都别扭，還好她爸媽不怎麼在乎這個，從未逼過。

要真有那麼一天，她估計得直接離家出走。

“你這是在關心我？”楚成洋問。

秦婉清：“……也可以說不是，其實我就是有些看不得這種事情，這感情的事情終究還是得靠緣分不是，哪能是随随便便認識一個人就能相伴餘生的？”

“……”

楚成洋轉過視線，彎唇淺笑了一下。

說得倒是頭頭是道，你真的懂嗎？

楚成洋沒有将這話問出來。

“你笑什麼？”秦婉清一臉莫名。

“沒什麼。”楚成洋移開目光，借着酒勁，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卻又不敢問的問題，“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

這話問得突然，秦婉清倍感意外，驚訝之餘是脫口而出的反問：“你要給我介紹嗎？”

楚成洋：“得看看你的要求。”

喜歡什麼樣的男人，說實話，秦婉清從未去想過這個問題。

今天的楚成洋過于奇怪，讓她覺得很不對勁，就好似突然之間受到了什麼刺激。

如果不給一個說法，今晚說不定就沒法歇了，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對楚成洋比對其他人多了幾分耐心。

“喜歡的話，高、帥、溫柔隻給一人，偏愛隻給一人，可以清冷但不能冷漠。”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

這世間哪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她沉浸在自己胡謅的世界裡，全然沒察覺到楚成洋變了的臉色。

在聽到這些之時，他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人影——雲暮。

她的理想型跟他貌似全然不沾邊。

都說當局者迷，楚成洋對秦婉清說的這些要求深信不疑，他無奈苦笑：“如果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人，卻不可能成為你的人，你會如何？”

在雲暮的心中已經有了那個獨一無二的女孩，就算秦婉清會對這樣的他動心，也不可能會有結果。

“啊？”

這話還真将秦婉清給問住了，她就是一時腦熱口快，還帶了點兒敷衍，哪能真去想過這樣的可能？

“算了。”楚成洋冷淡笑了一下，垂下眼眸，低語喃喃，“婉婉，能不能看看我？”

“什麼？”秦婉清隻隐隐聽到了聲音，卻沒聽清楚成洋在說些什麼。

“回去吧。”楚成洋勾了下唇角，斂下心思，擺出他的招牌式笑容，“難不成，你今晚想在這車裡過夜？”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笑顔……秦婉清好似生了錯覺——今日在此之前的所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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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秦婉清将車開進楚成洋家的樓下，打算着将人送到就走的，奈何楚成洋的酒勁上來，走路非常不穩，為防人在什麼荒郊野嶺醒來，她到底還是沒能離去。

夜深人靜，兩人從車庫進到家中都沒遇到什麼人。

這短短的一路走了很長的時間，所幸沒有出什麼意外。

楚成洋家秦婉清常來，對這裡還算是熟悉，将人扶回房間後，她看着屬于她的那一間房沉思片刻，走了進去。

太晚了，懶得去折騰，先将就一晚吧。

秦婉清洗了個澡出來，拿起手機給葉淺淺發了一條消息，免得這丫頭醒來找不着人着急上火将事情給鬧大了。

劇組本就有了一個麻煩，要是落了話柄，指不定又會鬧出點兒什麼。

秦婉清不屑于玩什麼心眼，但這并非代表她就是傻。

進圈也有些年頭了，這個圈子什麼樣，該懂的她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