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一縷昏黃燈光照于坐在長椅上的兩人身上。

初秋的夜晚微涼，清風灌進衣服裡帶起一陣冷意，淩亂了發。

“還記得以前在賽場上的時候，那些黑子頂多就是黑黑我的技術和顔值，說我沒你好看、對賽場的把控與抓機遇的判斷都不如你什麼的，沒想到如今都退下來了，還能鬧出這樣的绯聞……”楚成洋深吸氣又長歎，“……想想也真是挺好笑的，對吧？”

雲暮慵懶靠着長椅，手中拿着一罐可樂，仰頭喝了一口，看向前方，清冷的嗓音語氣不急不緩道：“應該不是單純的黑子挑事，我哥跟我說，南慕靈背後的人可能來自于京城，且還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聞言，正仰頭要喝可樂的楚成洋動作頓住，靜默幾秒，放下手，眉頭微皺：“多少把握？”

雲暮：“百分之八十。”

已經算是很高的數據了，以楚成洋對雲暮的了解，這還是保守估計。

楚成洋的眉不自覺擰得越發的深，捏着可樂罐的手稍加用力，于寂靜的夜空中發出聲響，清晰入耳。

據了解，婉婉與那個南慕靈之間确實沒有什麼過節，當然也沒有什麼交集。

南慕靈的針對來得有些莫名，也突然。

他和雲暮暗中查了這麼久都沒能找到源頭，本不相交的兩條線就好似在一夜之間有人為其打上一個結。

在這座城市，他還能發動自己的勢力去追尋，可轉到京城就不一樣了。

那裡的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他乃至整個楚家都沒那個能力在京城去做些什麼。

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就是擺在面前的現實。

“我哥在京城上的大學，認識一些朋友，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他會盡可能的去查。”雲暮偏頭看向一臉愁容的好友，安慰道，“其實也用不着這麼緊張，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對方針對的是秦婉清，而方式則采用的是圈中常見的，就連用來對付你的也是看上去不怎麼高明的手段，這就說明應該隻是南慕靈在利用她擁有的勢力搞事情，并非出自其背後人的手筆，隻要多加注意，别上了對方的當，暫時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話是這麼說沒錯……婉婉她從小到大都很順，沒遇過什麼事，她的世界裡很單純很幹淨，我不希望讓這份純淨被污染，可她的職業特殊，我又不能一直在她身邊，查不到源頭，總歸是難以放心的。”楚成洋淡笑了一下，“就好似你明知道你家小姑娘是安全的，卻仍放心不下，仍想放在眼前随時可以看見，這種感覺，你應該是懂的吧？”

說着，他話鋒徒然一轉：“最近真的要多謝謝你了，麻煩了你很多。”

雲暮彎唇：“如果真的感激的話，以後當司機的時候就盡量閉上嘴少說話，我家小姑娘喜歡安靜又不知該如何拒絕熱情，你每次吵着她，她都不好意思阻止，她不阻止那難受的就是她，她一難受，我也就跟着難受和心疼。”

“……還真是三句話不離你家小姑娘啊！”楚成洋被秀得無言，又不甘心，回擊道，“既然這麼喜歡，那就自己親自接送呗，做好事又不留名，她怎麼知道你背地裡做了這麼多？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又怎麼能有進展？”

“她不用知道。”雲暮擡頭望着夜空，眼中一片溫柔，輕而淺的聲音随風落下，“她隻要好好的就好，不用知道那麼多。她脆弱又敏感，知道太多會不快樂……而我，隻希望她可以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啧……”楚成洋說，“就你這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

雲暮：“你倒是經常在人家跟前晃悠，你将人抱回家了嗎？”

“……”

被戳中肺管，楚成洋惱怒，咬牙切齒道：“兄弟，該說不說，你還真是保持了你一貫了風格，出擊可真是夠狠的啊！”

雲暮笑：“過獎。”

楚成洋：“我沒誇你。”

雲暮：“我可以當你是在誇我。”

楚成洋輕飄飄的一拳打在雲暮的肩上：“……真該讓你那群粉絲看看你真實的樣子，他們都被你的外在給騙了，什麼完美男神……呵……你自己覺得你擔得起嗎？”

“你可以去說。”雲暮毫不在意。

看出他不是玩笑話，楚成洋瞬間明白了過來，冷冷一笑：“你想借我的嘴公開？想得美啊你！”

他覺得沒勁了，長歎一息：“真的打算退了？”

雲暮彎起唇角，沒回答。

“你這手的傷其實也沒有嚴重到不能打吧？”楚成洋往後一靠，笑了一下，“我還記得剛認識你的那會兒，你拼了命的訓練，你說你想一直站在賽場上，你想一直站在光裡，站在可以被很多人看見的地方。我以為你至少會打到不能到為止，沒想到會做出這麼匆忙的決定。”

“拿了冠軍就宣布退役，緊接着人間蒸發，該說不說，你的心可真夠狠的，是絲毫不顧及那些粉絲的感受啊。”

雲暮依然隻是笑笑。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良善之人，且他進這個圈子也不是為了粉絲，打比賽更不是，喜歡他支持他，他很感激，但這不能成為左右他決定的因素。

“是因為她吧？”楚成洋說，“一開始我确實很不理解，直到遇見了她，有些事一想就明了了。你要站在光裡，是想站在她能看到地方，而你選擇退下，是因為現在的她更需要你在身邊，而不是隔着很遠的距離，甚至是屏幕，可見不可觸摸……”

“雲暮。”楚成洋苦澀一笑，“其實，我很羨慕你。”

看得出甯殊對雲暮的依賴，也看得出雲暮在甯殊心中的位置很高，甚至是唯一。

雲暮能夠随心去做想做的事情。

而這些，恰恰是他求而不得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楚成洋的聲音很輕，跟随着微風而飄散。

他和秦婉清，雲暮和甯殊，同樣都是認識很久的人，卻走往了不同的方向。

雲暮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你這是什麼眼神？”昏黃燈光照耀之下，楚成洋一轉頭就看到雲暮的表情，“想說什麼就——”

手機鈴聲冷不防響起，打斷楚成洋的話，他摸出看了一眼，接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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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酒吧。

夜已深，喧嚣依舊，夜晚的璀璨比白日裡更為絢爛。

秦婉清許久不曾卸下所有心房，加上這段時間一直要面對讓她心煩之人，雖面上平靜，内心積壓了不少不愉，此時此刻，在最好、讓她最能安心的朋友面前，徹底釋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