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幽深的眸子透露出絲清冷的氣息,發絲垂落在耳邊,映襯着他那完美的側臉。他仰頭靠在純黑皮質椅背上,雙手懶散地搭在腰間,虛握着,拇指有一搭沒一搭在轉圈。
默認的态度。
聞钊注意到他的表情,話裡帶了幾分玩味,“怪不得肯出來了。”
之前沈溫瓷生病那幾天,好幾個要緊的人約見他都推掉了,現在人人都說想見宋家的大少難如登天。連帶着那位疑似和宋家聯姻的楠城小菩薩,也被拉出來編排。
如今宋栾樹開始掌權,聯姻之事,應該也快提上日程。一旦利益一緻,聯姻之後兩家關系是密不可分,這無疑是足以撼動世家平衡的王炸。
這件事在圈子裡傳的沸沸揚揚。
兩人正說着,付晉推門進來。
“大少,許嘉瑩回了山越居。待了五分鐘左右。”
“許嘉瑩?”聞钊聽了一嘴,好奇。
付晉看了眼宋栾樹,回答:“沈明霁的妻子。”
“山越居那位最近并無外出,倒是去了兩趟荔園,也是碰巧,她兩次過去都見到了霍望遠。裴先生已經順利就職,不過沈家那位大伯私底下托了很多關系遞話,有意想見您一面。”
宋栾樹面無表情的聽着,那雙三角眼微微眯動着,眼角跳動了幾下,閃爍着一絲幽光,深潭般的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憂色,顯得凝重而肅然。
一旁的聞钊也沉默了。
付晉察言觀色,怕觸了這位大少的黴頭,“您之前從西樵帶回來的東西,我已經轉交給了周遊暫時保管。”
“知與基金交接了?”聲音散漫地開腔。
付晉:“沒有,那位遲遲沒有簽字。她的資料我已經發到了您的郵箱裡。”
“付晉,你留下來替我辦件事。”宋栾樹擡眸看向他,輕啟薄唇:“剛剛出去的女人,你負責安排到位,不要留手尾。”
聞言,付晉猛然一個寒襟。
宋栾樹聲音有種懾人的壓迫感,惜字如金,話不多,一旦開口必是殺機,且絕不收回。
付晉是宋老安排在他身邊的,但宋栾樹平時不會輕易用他。一是付晉是舊臣,他的頂頭上司是宋老,二是付晉做事妥帖,普通小事用他,大材小用。
此時,付晉心中不由得一歎,宋栾樹是個殺将。
得罪他的人,下場勢必不會太好看了。
起初聞钊聽的雲裡霧裡,直到付晉離開,他才想起最近楠城熱議的話題。
“阿樹,沈家真的在演真假美猴王?”
他微蹙眉,“你從哪聽的?”
“都在傳了。”聞钊說,“真的假的?”
“自己去問。”應得輕巧,漫不經心的四個字。
“……”
聞钊的想法和宋栾樹最開始看見山越居那位一樣,什麼真千金假千金的,這個沈三估計是不知道沈家哪個叔伯在外面幹的糊塗事。
沈溫瓷,沈老親自帶出來的人,哪是一句假千金就能打發的。
不過,聞钊倒是想起了一個很野的說法。
“阿樹,有沒有可能是沈家不願意讓你和阿瓷在一起,故意搞出來的煙霧彈?”
宋栾樹一聽,都懶得看他一眼。
“以前你們年紀小,說聯姻呢,隻不過是沈家想在北邊留一點後路的幌子。但看現在的局勢,沈家應該不會回去了。而且沈二可不比尋常世家的小姐,一不養尊處優,二不矯情奢侈,但就說她幫扶的餘家,那魄力比沈家那幾個叔伯都強。”
那人還不矯情奢侈?
宋栾樹心裡冷笑。
是,她不矯情。
她缺心眼。
他好心特地跟她講了這麼多,居然什麼都聽不進去,白瞎了他那副永昌墨翠棋。
而聞钊見他沉聲,繼續猜測。
“而且我聽我爺爺說過,沈老和宋爺爺年輕的時候就是死對頭,當初就是宋爺爺把沈家弄得南下的,總不能年紀大了,吵不動了就和好當朋友吧?依我看,你們兩家聯姻這事本來就很詭異。”
“沈溫瓷但凡是個草包小姐,嫁了還能禍害一下你們宋家,可現在她可是沈家的門面啊,沈家白送你們老宋家一個這麼好的媳婦兒?”
眼見他要講越離譜,宋栾樹冷聲笑笑,“宋家是什麼茅草宅子?專收草包?”
聞钊笑了,“可不敢,宋家那八進八出的院子要是茅草宅子,那其他人都住在天橋底下去了。”
宋栾樹輕飄飄的看了眼他,連聲音都聽不出任何波瀾,“明天可以去錦州了。”
“這麼快?”
宋栾樹笑,“快?”
拖腔帶調:“我都不知道,原來聞少還有追星的愛好。”
聞钊一怔,不敢說話了。這人不是成天跟沈溫瓷待在小洋房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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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将醒為醒之時,茶樓食肆,街巷小攤,各設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