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架勢逐漸擺開,滿生生不息的熱望,又裹挾山溫水軟的柔情。
一碟魚生,一碗雙皮奶,讓舌尖墜入缱绻溫柔鄉。
鼓樂陣陣,唱聲四起,榮華食府每周六都有安排一場舞獅,沈溫瓷喜歡看,和時穗約了早茶。
茶餐廳的風格延續往時廣府的特色,圍桌而坐,飲茶品點,暢談家事、身邊事,一些退休老人背着斜挎的工包,什麼也不談,拿一份報紙就能待上半天。
戲台高樁之間,紅獅前後上下輕盈騰躍;高樁之下,呼聲震耳。
到處都是拿餐的人,人頭攢動。
包廂裡,沈溫瓷正在泡菊花茶,黃綠色的茶湯飄着炙熱的茶香,入口是淡淡的甜味。
“你嫂子叫你回去?”時穗說,“你家那個人是不是還沒走?”
她淡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應該是吧。”
“你還能笑出來。”
“那我還能哭?”
況且也哭過了,沒什麼用。
隻會讓自己徒增軟弱,讓别人看輕。
沈溫瓷姿态懶散地晃了晃手裡清澈的茶杯,深漆黑的桃花眼若有所思。
時穗剛吃了過奶黃包,膩得齁嗓子,“那你嫂子也真是。還叫你回去,這不是膈應你嗎?”
“明天沈家有個親戚來,”沈溫瓷給她也倒了杯茶,說:“好像也是大伯。我嫂子可能不熟不好處理吧。”
“一定那你回去嗎?那到時候蘇雲意一出來,那大伯問起這是誰,那傳出去沈家千金不就闆上釘釘了嗎?”
“所以回不回都挺麻煩的。”
時穗靈機一動,“不如就說病沒好,去不了。”
沈溫瓷搖頭,“那還不如去呢,好像我真的舍不得榮華富貴似的。”
時穗手肘撐住臉,一臉苦惱,“要是明霁哥在就好了,他肯定不會這樣對你的。”
“……”
“不過我以前還挺羨慕你的,哥哥這麼寵你,嫂子也挺好的,平時都不太會管你。哪像我嫂子,每次出門都得問我去哪,還要兩個小時報備一次。”
上周,時穗和前男友正準備接吻,結果被她嫂子的電話吓得都萎了。
時穗喝了口茶,想想就上頭。
時穗家人常常不在家,她哥哥沒結婚時就常常管她,後來結了婚,又多了過嫂子管。但歸結到底,還是時穗太天馬行空,每次都是想一出是一次,而且行動力極其恐怖,讓人難以捉摸。
沈溫瓷眼神暗了暗。
她跟時穗其實差不多,家長不在,隻有一個哥哥。哥哥結婚後又多了個嫂嫂,但沈溫瓷沒人管過,家裡人都默認她不用人管。
“你認不認識這個人?”時穗把手機給她看,是個女生的朋友圈。
九宮格,全是自拍,中間是個九層的蛋糕。
沈溫瓷點開其中一個圖,辨認了幾秒,“好像是戴昕媛吧?”
“就是她!”時穗輕啧,“可得瑟了。華潤科技的張總是她男朋友,瞧瞧這九宮格,有八張都在炫耀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鍊。”
沈溫瓷笑了笑,“華潤科技最近股票漲勢不錯,給考拉app提供算法數據,以對外宣傳是大牌購物為賣點,反響還不錯。”
“怪不得。”時穗忽然想起初中時戴昕媛是轉學前關系還不錯,“我記得你們倆剛開始不是挺好的,後來為什麼鬧崩了?”
準确的說不是她倆挺好的,是戴昕媛覺得她們挺好的,還要沈溫瓷把宋栾樹介紹給她認識。
“記得我和宋栾樹吵架那回嗎?”
“記得啊,宋栾樹去你外公家那次,跟戴昕媛有關?”
她搖頭,“但戴昕媛以為我跟宋栾樹關系巨好,結果碰見了我們吵架,她就認定我們是死敵,後來就處處擠兌我,然後宋栾樹氣消了知道這事,她就轉學了。但是戴昕媛一直以為是我把她弄轉學的。”
沈溫瓷真冤枉,她哪有這麼大本事。
“‘我們’指的是你跟宋栾樹?”
“嗯哼。”
時穗:“……很難評。”
喝完早茶就,沈溫瓷讓時穗陪自己逛了逛街,添點衣服好拍照,結果時穗倒是買上瘾了,推着一大車喜歡的就進了試衣間,半個小時都沒出來。
沈溫瓷在會客廳翻着雜志等她。
“溫瓷?”
沈溫瓷聞聲擡眸。
“你也來逛街?太巧了,對了,你昨晚怎麼沒來藍鑽?”
不等沈溫瓷開口,那人就自來熟的開始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你沒來可惜了,昨晚宋少帶走了跟女主播,還讓貼身助理去安排。你回去可得好好問問,這男人偷腥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他今天敢找女主播,明天就敢找沈三沈四!”
沈溫瓷嘴角微不可聞地抽搐了一下。
宋栾樹,包,女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