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序低下頭,眼神不再躲閃,而是直勾勾地看向黎槐,語氣不帶任何溫度:“你憑什麼覺得我需要你的幫助。”
黎槐将他微妙的轉換盡收眼底,紅茶已經放涼了,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靜音室有問題。”
果然,談序的神情微變,但很快恢複常态,“你還知道什麼?”
一大早,裴述帶着數據過來說榮非死了的時候,她就有所懷疑。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靜音室到底有沒有問題,隻是想詐一下談序,果不其然,讓她賭對了。
“合作嗎?就我剛才說的那些。”
談序:“好。”
黎槐慢慢悠悠把紅茶品完,談序也不催她。
“加一下好友,我傳給你。”黎槐晃了晃手腕上類似于手環的智能通訊器。
談序也伸出同樣類型的通訊器,兩者一相碰,“叮咚”一聲加上了好友。
黎槐把昨天的拷貝下來的記憶從個人終端發送給談序。
“你自己看看吧。”
——
“昨天我已經替榮非進行了精神疏導,這段逐漸平穩的數據也得到了印證,但按理來說,榮非在靜音室再呆一天,就會完全恢複正常。”
“不可能出現意外的。”
談序看過記憶之後,也明白黎槐的意思。
黎槐繼續道:“還有榮非的突然間的精神力紊亂,那段時間你也是。”
談序眸色愈發幽深沉墜。
“我懷疑和那三聲鐘聲有關系,你……”
談序突然打斷了黎槐的話:“這些不是你該去過問的。”
黎槐語氣是平靜的,臉色卻沉了下去:“談序隊長,你在害怕什麼?”
談序突然提起了以前的往事:“皇家軍隊一隊解散之後,隊友們後來在各種污染區裡死的死,傷的傷。”
“救回來的精神圖景直接崩潰,向導精神疏導也沒有任何作用,他們隻能躺在靜音室裡。”
談序記憶又回到當時——
小言從污染區出來之後幾乎不成人樣,談序拿出他積攢的錢全用在給小言治療的治療倉了。
身體上的傷逐漸恢複,但精神圖景還是無法修複,沒辦法隻能讓他一天天躺在靜音室裡治療。
但有一天,那天的場景和榮非死亡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滿牆的血,痛苦掙紮中死去。
最後得出結論是,哨兵精神力紊亂,精神圖景崩潰,哨兵幾乎處于半異化,最後痛苦不堪的自殺。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暗地調查這件事情,榮非的事情再度給他打了個警鐘。
這一切的線索都通通指向明塔。
明塔殺害這些哨兵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黎翰舟當初走之前說:“小心明塔,他們從一開始就布了盤大棋。”
黎翰舟失敗了。
明塔又對他做了什麼?
所有的線索就像一把相互纏繞打結的絲線,理不清、道不明。
談序,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害怕更多的人,死于明塔之下。
突然!
談序靈感一閃。
黎槐指着報告上的數據:“我有一個猜想。”
兩個人四目相對,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白噪音!”
靜音室本就是隻有白噪音的特殊房間。
哨兵的五感通常比普通人敏銳百倍,所以大多數聲音對于他們來說是噪音,如果長時間處在這個環境下,對哨兵的精神力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影響和傷害。
而白噪聲就不同于這些,白噪聲能使受傷的哨兵精神力放松,靜養。
所以,一旦有人知道且利用這一點,在白噪音上面動手腳,正常健康的哨兵不會察覺到任何問題,但如果是精神力本就紊亂的哨兵隻會越來越嚴重。
直到精神力完全異化,痛苦崩潰下死亡。
明塔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我還有一個疑惑。”
談序示意讓黎槐繼續說。
“記憶中,榮非發狂之後,明顯有一道聲音讓向導去進行精神疏導,看似沒有任何問題,但總感覺不太對勁,我說不出來,仿佛是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故意讓向導去送死。”
談序點了點頭:“我已經吩咐讓人去調榮非之前的檔案了,看看裡面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至于你剛才提到的三聲鐘聲,查到的内容我不會瞞着你,但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認為你還是不多過問為好。”
“事情知道的越多,對你來說越不妙。”
談序等了一會,都沒等到黎槐的回話。
以為她是不太想和他說話,然而又過了一會兒,一聲不輕不重的回應:“哥哥就是知道的太多才失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