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槐看見畸形犬嘴裡叼着繩子朝他們跑過來,尾巴高高地豎着,她的眼前快速閃過剛才在記憶中看到的畫面。
鼻頭一酸。
畸形犬來到黎槐身邊,她蹲下身子,隔着繃帶輕輕撫摸着它的腦袋:“辛苦你了。”
畸形犬順着黎槐的手心蹭了蹭,似乎在回應着她的情感。
現在距離天亮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已經來不及去到橋對面了,隻能原路返回,等待下一次機會。
黎槐望着前方,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但内心卻交織着憤怒、悲傷與疑惑。
憤怒于明塔的殘忍與貪婪,悲傷于無辜生命的消逝,疑惑着土火山背後隐藏的真相。
最初她對于明塔的不滿一部分來源于哥哥,一部分在得知明塔利用向導素控制哨兵、殺害哨兵,将自己的爪牙伸了越來越長。
哥哥的遭遇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而如今在呼吸小鎮所目睹的一切,她對明塔的認識更加深刻和複雜。
那些無辜鎮民的慘叫和鮮血仿佛還在眼前,明塔的哨兵們冷酷無情的面容一次次刺痛着她。
她想起鎮長抱着小狗決絕跳下湖中的那一刻,心中的憤怒如潮水般湧來。
那是對生命消逝的無奈和痛惜,也是對命運不公的悲憤。
而土火山的秘密,如同一個巨大的謎團,為什麼明塔如此執着地想要得到它?
這背後到底隐藏着怎樣巨大的利益和陰謀?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清楚,哪怕前方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困難。
黎槐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從三年前哥哥消失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隻有勇往直前,才能為那些逝去的生命讨回公道,才能揭開明塔那虛僞面具下的真面目。
蔣絲姜此時眼眶依舊泛紅眉頭緊鎖,一臉的沉重與迷茫。
她時不時回頭看向那已經平靜下來的湖面,心中的怒火難以平息。
“怎麼會這樣?明塔怎麼會如此?”她喃喃自語着,心中的信念仿佛在這一刻崩塌。
文昭其實對于明塔的事情早就在裴述那裡有所耳聞,他的眼眸垂下,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對那些無辜鎮民的同情和對明塔的失望。
趙桉的表情有些複雜,他沉默着跟在隊伍後面,看起來有幾分迷茫。
趕在天亮之前,他們牽着畸形犬回了房子,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剛離開時,看似已經平靜的湖面下,似乎仍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湧動。
回到房子之後,大家都沒有說話,各自準備着東西,似乎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才可以暫時緩解内心情緒的翻湧。
畸形犬有些累了,自己回到了昨天晚上談序給他做的小窩裡睡覺了。
黎槐看着大家都在忙,雖然也不清楚在忙什麼,她的餘光看見談序獨自走向了房間裡的小陽台。
這個陽台還放着一個人工搭着的秋千,看得出原主人是個頗有生活情趣的人。
談序背對着她,望着夜色。
黎槐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了陽台。
“還好嗎?”黎槐輕聲問道,然後擺弄了幾下秋千,才坐在上面。
談序沒有說話,黎槐自顧自說着,語氣輕得像歎息:“也不知道帝國現在什麼情況,哥哥去了哪裡?”
談序依舊沉默着,他突然有些懷念還在皇家一隊時的生活,他側頭看向正在晃着秋千的黎槐。
夜幕下,黎槐的眼神中依舊清澈明亮,她的眉眼微微上揚,直勾勾地看向談序。
從口袋中摸出一顆糖果,手心向上:“談序,吃顆糖嗎?”
早在北部戰區時,搖曳的火光驅趕了每個人身上的寒氣,黎翰舟當時在給戰友炫耀自己的妹妹。
“我妹妹的眼睛很好看,永遠都是亮晶晶的。”
此刻,毋庸置疑。
談序感受到了。
“謝謝。”
他接過那顆糖果,剝開糖紙,是水蜜桃味的,很甜。
黎槐收回視線,将嘴裡的糖果咬碎,天空已經隐隐約約泛出光亮。
黎槐從前很喜歡看日出,但這還是第一次在污染區裡看日出,太陽很快就升起來了,金色的光芒逐漸驅散了黑暗。
黎槐望着那輪初升的太陽,感受到周圍的溫度在緩緩上升。
“談序,天亮了。”
談序神色驟變,眼神中透露出極度的警覺:“不對勁,有問題。”
“怎麼了?”黎槐停下晃動秋千的動作,起身走到談序的身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白天的呼吸小鎮,安靜地有些詭異。
街道上空無一人,房屋破敗,和黑夜時的小鎮一樣。
陽光傾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風悄然吹過,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整個小鎮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沒有孩童的嬉戲打鬧聲,沒有大人們的交談聲,甚至連鳥叫聲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