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微笑着點了點頭,但沒有動作,舒意安猜他可能是不想寫,于是帶他往裡走。
劉元文正在作畫,一轉頭見了一個新面孔,習慣地開口:“您好,有什麼需要?”
舒意安笑着介紹道:“文兒,這是我朋友,我帶他參觀一下。”
劉元文點了點頭,對他們兩個笑着說:“好,那你們自便。”
傅予禮貌地回以微笑。
“劉元文,我大學室友,我們畢業一起開了這個工作室。”舒意安解釋道,拉着他往裡走,指着說:“這是公共畫室,裡面的味兒比較大,要進去嗎?”
傅予搖搖頭,問:“你平時也在這兒畫畫?”
“不是。”舒意安指了指公共畫室旁邊一間稍小點的屋子,“我一般在我自己的畫室畫。”
“要看看嗎?”舒意安接着問。
這次傅予沒有搖頭:“方便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
舒意安推開米色的門,映入眼簾的是那雙藍色的眼睛,舒意安一時有些尴尬,但幸好傅予并沒有認出來這是畫的他的眼睛。旁邊還挂着許多畫,有些已經幹透了,有些還沒幹。還有很多幹了的畫被包裝好豎着疊在一起,羅列在四周。
“都是要賣掉的嗎?”傅予問。
“有些不是,我自己特别喜歡的會自己留着。”舒意安老實回答,又打趣地說:“怎麼,有看上的?”
傅予看了看,挑中了一副挂在高處的,沒錯,就是那副藍色眼睛。
舒意安笑容挂在臉上:“為什麼?”
“看着挺喜歡,有人買了嗎?”
舒意安一臉遺憾:“那倒沒有,隻是可惜這幅是我自己喜歡要收藏的。”
“那确實可惜。”傅予附和道。
“沒事兒,有空可以來這兒多逛逛,說不定還會有你更喜歡的。”舒意安安慰似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舒意安帶他把工作室逛了個遍,中途突然來了幾個阿姨,于是他讓傅予自己再随便看看,過去和劉元文一起招待。
這幾個阿姨說想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學畫畫,先來了解了解情況,看了環境,欣賞了畫作,談了價格,搞了大半天才敲定下來。
他将那幾個阿姨送走後才發現傅予早就走了,給自己微信留了條消息: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明天要去花店買新的花,所以舒意安将剩下的這幾枝倒挂在工作室裡,做成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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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超市買了點水果,到陳懷瑾家已經快傍晚六點了,太陽落得早,路燈一片一片的亮起來,照亮了眼前昏黃的路。
舒意安按了門鈴,門很快被裡面的人打開了,是舒芮開的門。
“媽媽,好想你啊!”舒意安給了對方一個大大地擁抱。
舒芮今天看起來很高興,嘴角一直上揚着。陳懷瑾從廚房端了盤蝦出來,看到舒意安手上提着的東西趕緊過來接過去:“來得正好,就差你手裡邊的水果了。”
舒芮笑了兩聲拉着他坐到了餐桌旁。
“這幾天有好好吃飯嗎?”舒芮自從自己得了胃病後就擔心舒意安每天有沒有按時吃飯,隔三岔五要問上幾句。
“放心,每天都有好好吃飯。”舒意安确實在好好吃飯,頓了一下接着說:“沒有亂喝酒,也沒有熬夜。”
反正正在戒酒,自己喝得那點可以忽略不計吧,舒意安想。
舒芮誇贊似的摸了摸他的頭:“那就好。”
“媽媽你呢,有沒有好好吃飯?”
“你問你陳叔啊。”舒芮含笑看着洗好水果走過來的人。
“别擔心,我看着呢。”陳懷瑾對舒意安說。
“明天要來嗎?”
舒芮明天要去做第三次化療,舒意安自然是要去的,于是開口回答舒芮:“當然要來。”
“還是給你買輛車吧。”陳懷瑾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舒芮也跟着建議。
“不用,用不上。”
并非舒意安客氣,而是他并不想去學車考駕照,一想到每日早起風吹日曬就為了開個車,實在沒有任何浪漫可言。
“那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陳懷瑾又說,“或者明天早上我開車過去接你。”
“陳叔,真不用,我明天早上自己直接去醫院,離得不遠。”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陳懷瑾見他如此堅持也沒有多勸。
舒意安回自己住處時還不是很晚,于是準備找一部電影來看看,他從搜索框打了四個字:天鵝挽歌。
在播放之前點了一個香薰蠟燭,拿了瓶紅酒過來,好像已經忘了自己說過要戒酒的事情了,又把燈光全部熄滅,這才抱起一個枕頭窩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開始看。
電影以男女主的邂逅開始。好神奇,一塊巧克力就能開啟一段美好的愛情。
期間男女主結婚生子無比幸福美好,可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這個美好畫卷。男主患上了無法治愈的絕症,面對妻兒溫馨的場景,男主無法開口說出事實。
一個克隆人的計劃帶給了男主希望,在選擇向妻兒坦白一切還是讓一個克隆人代替自己繼續愛着家人時,男主選擇了後者。
舒意安覺得男主太偉大,竟要一個人承受病痛的折磨,以後自己與妻兒之間所有的甜蜜與幸福都将被另一個人代替。
他又覺得很浪漫,男主雖然遺憾自己無法陪伴妻兒一生,可克隆人就像另一個時空的自己,自己的身體雖然死去,但對家人的愛意卻能延續。
可是繼承了自己所有的記憶、行為習慣和愛意的人還是自己嗎?
舒意安毫不意外地模糊了眼睛,從桌上抽了兩張紙,點開微信發送了消息:傅哥,好可惜啊。
傅予竟然也還沒睡:可惜?
舒意安又抹了兩下自己的眼睛,繼續回複:嗯,可惜。就算一模一樣也不再是男主了,要是克隆技術能直接治病就好了。
舒意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舒芮,要是有技術也能直接治好舒芮的病就好了。
他頓了一下又接着打字道:傅哥,你可惜的是什麼?
傅予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回複道:可惜現實生活中沒有這個技術。就算有,也不會真的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像我之前複制的代碼,看起來一模一樣,可另外一個因為複制過來卻變了格式,根本運行不了。
舒意安喝了些許酒,又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情緒中,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對傅予的話似懂非懂:哦,睡覺了。
“叮咚~”傅予發了條消息過來。
他沒有看傅予回過來的消息,想也知道對方發的什麼,多半就是“好的”之類的話。他困得很,關了播放器,洗漱之後上床睡了。
早上起來才看到對方回複的是“或許以後會有這種技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