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疲憊得很，做了很多個光怪陸離的夢，隻不過大多數都不記得了，倒是傅予的那雙眼睛倒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中。湖藍色的，深沉的，沒有波動的，很熟悉。

傅予來得很準時，說是中午來，真的是掐着點兒來的。舒意安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走出工作室，他看到傅予的第一眼有些欣慰，因為今天傅予黑色外套裡面總算換了一件稍微不一樣的内搭——黑白格子襯衫。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眼睛是藍色的？”舒意安突然開口，他看得清清楚楚，對方的眼睛和他一樣分明是深棕色的。

“啊？”傅予沒聽懂，轉頭過來，一臉不解。

“沒什麼，我們去哪兒吃？”舒意安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搖了搖頭。

“你想吃什麼？”

舒意安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去吃火鍋吧。”

“火鍋？”

“嗯嗯，你能吃吧？”

傅予點點頭：“還行。”

“開車去嗎？”傅予今天開了一輛黑色的奧迪過來，此刻兩人就站在車邊。

“開吧，我想吃的那家還有點兒遠。”

舒意安關上車門後搜索了一個地址發給對方，開車過去都要十五分鐘。

車内收拾得很幹淨，像是很久沒有人用過的樣子。

“新買的車嗎？”

傅予跟着導航轉了個彎，轉過去才回答：“不是，去年買的。”

“平常不開車嗎？”

“不怎麼開，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

“對了，老師怎麼樣了？”

“還在醫院，不過這兩天沒什麼事兒就可以出院了。”

“哦哦，那就好。”

兩個人在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舒意安在說話。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兩個人點了個中辣的鍋底，并不是因為舒意安有多能吃辣，而是他想看傅予會不會被辣到，沒想到傅予也沒反對。

“你要圍裙嗎？”舒意安怕自己藍色外衣弄髒，給自己套了一個。

“不用。”傅予有些熱，拖了自己的黑色外套。

“你喜歡穿黑色不會就是覺得吃飯不會弄髒衣服吧。”舒意安戲谑道。

沒想到傅予還真點了點頭：“方便。”

“那你這件可不是全黑的，不怕沾了油點嗎？”

傅予這時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并未穿黑色的，一時有些茫然，舒意安聽他開口：“還是給我也拿一個圍裙吧，這件是我老師送我的。”

舒意安答應着從自己那邊拿了一個圍裙。

“開始還以為你不愛洗澡呢，整天穿一樣的衣服。”舒意安邊下菜邊開口。

傅予低低笑了聲：“沒，我要運動，幾乎每天都洗。”

舒意安“哦”了聲，“你昨天看的什麼電影？”

“天鵝挽歌。”

舒意安以前聽過這個，但覺得有些壓抑，一直屯着沒有看：“很好看嗎？”

傅予眼神有些微微地閃爍，聲音平靜：“有些可惜。”

“可惜？”

“嗯，可惜。”

舒意安若有所思，“我也得找個時間來看一次。”

鍋裡已經沸騰開來，兩人趕緊拿起筷子吃起來。

舒意安吃第一口就被辣到了，吃一口喝一口水，而傅予好像真的挺能吃辣的，吃了好幾口都沒喝一口水。

舒意安有些憤憤不平地将沾滿了辣椒的牛肉夾到了對方的碗裡，鼓起眼睛盯着對方，希望能從對方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可是傅予一口悶下去，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或許覺得有些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不辣嗎？”舒意安問。

“還成。”

舒意安自己也夾了一塊吃下去，不小心吸了口氣，辣椒油順着喉嚨流下去，嗆了他滿口。他的臉瞬間漲紅，開始猛烈咳嗽起來。

傅予急忙給他倒了一杯水，起身拍了拍他的背。

咳了好一會兒，喝了好幾杯水，舒意安才慢慢平複下來，有點撒嬌地抱怨道：“嗆死我了，你不是說不辣嗎？”

傅予覺得有些好笑，眉眼舒展開來，聲音輕快：“我怎麼知道你這麼不能吃辣，不能吃還點中辣。”

舒意安有些後悔，但忍住沒表現出來：“我在挑戰自己。”

傅予笑得更大聲了：“那你還要挑戰嗎？”

這算是他見傅予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了吧，舒意安想，眼前人看着總有些憂郁，雖然平時也是笑着的，但和現在是不一樣的。他能感覺出現在面前的人很開心。

舒意安也跟着笑：“等着吧，下次一定吃過你。”

傅予不置可否。

一頓飯吃得舒意安十分艱難，恨不得自己有三隻手，一隻夾菜，一隻倒水，一隻擦嘴。

外面涼風習習，飯桌上兩人滿頭大汗。

吃了接近兩個小時，傅予開車将他送到了工作室門口，正準備開車走的時候，舒意安突然開口：“下午有事兒嗎？”

傅予想了下說：“沒有，怎麼了？”

“要不要來參觀參觀我們的工作室？”

“好啊。”傅予将車停在了旁邊的露天停車場。

舒意安推開門的時候還挺緊張的，不知道對方會發出什麼評價。

“好香，還以為你們畫家的工作室顔料味特别大。”傅予又想起了上次撞進他懷裡的那股香味兒。

“因為這兒還不是畫畫的地方，你聞到的應該是我的玫瑰味兒。”舒意安指了指旁邊又少了兩枝的玫瑰。

傅予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有想說的也可以寫下來哦。”舒意安提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