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浮生跌跌撞撞地再次來到了那幢閣樓,發現閣樓早已人去樓空。
他又去了戲園,得知牧宿一|大早就來交接了後事,然後離開了。
北浮生在那幢閣樓前待了三天,卻始終沒有等到牧宿。
牧宿真的離開了。
北浮生心中有些氣惱。又是這樣,和上輩子一樣,走之前連一封信也不留。
北浮生憋着一肚子氣回到了賭坊,得知北勁生和北安生已經帶人離開,他便帶着苟安民他們跟着霍海軍準備前往東北。
從滬市到東北坐船需要六七天時間。
北浮生憋着氣,心中又帶着憂慮,便生病了。臉色慘白慘白,加上一雙眸中帶刃的發紅眼睛,頗有些吓人。
在一旁候着的苟安民帶着一絲恐懼縮成了一團。
船上的日子并不好過。北浮生偶爾和霍海軍說說話,多數時候是去吹吹海風。
此時已經秋末,海上的氣溫越發低了。有時傳來幾股凍人的海風,船上的人都要病好幾個。
在漫無邊際的海上走了兩天兩夜,船上的氣息越發低迷,大霧彌漫,看不清周圍的船隻和人。
這天夜裡,北浮生他們的船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觸礁了?”
“沒——有——”舵手拉長聲音回複道。
北浮生和霍海軍披着大衣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有人點了燈,這片海上,夜晚的場景便映入衆人的眼簾。
一艘大船與他們的船頭抵在了一起。
這是來者不善。
霍海軍摸向了腰間的槍支,北浮生玩味地看向這艘船裡的其他人。
是有人透露了他們要走的消息,上輩子的危機提前出現了。
江文石在衆人的簇擁下從後方走了出來,他邊走邊拍着手,“霍元帥這是想去哪裡呀?”
霍海軍心道一聲不好,他為了隐藏自己的行蹤,基本在出發前沒有出過門,沒想到還是被姓江的給知道了。
“姓江的,何必一直揪着我不放。我在東北,你在陝西,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江文石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老霍啊,我們鬥了大半輩子。你竟然和我說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爹殺了我爹,我殺了你三個兒子。你敢說我們不是你死我活的對手?”
霍海軍聽到這話心髒出一陣陣痛出傳來,“若是你想複仇,你已經殺了我爹,還殺了我三個兒子,四條命難道抵不上你爹的一條命?”
江文石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戲谑,“你可真是天真,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呢嗎?”,他細心地擦了擦手中的勃朗甯,輕輕給它上了彈匣,然後向着槍口吹了一口氣,“不殺了你所有的兒子,我不甘心呐。我隻有一個父親,你可是有四個兒子。”
半晌後,他擡頭,向着天空輕輕地開口,仿佛在對着誰說話,“你怎麼懂那種失去全世界的痛苦啊,老霍。”
聽到江文石不死不休的話,霍海軍怒了,他破聲大罵道:“姓江的,你這個狗日|的,你他娘的到底想幹什麼,你去地下報仇啊,找我算是怎麼回事?殺了我爹還不夠,你還想殺了我所有的兒子。你這個惡魔,你這個沒人性的。我上輩子是刨了你家祖墳嗎?”
霍海軍說完後,将北浮生他們關入了船艙。
江文石看着霍海軍的動作,沒有開口說話,隻等着霍海軍料理好一切後,才不急不慌地開口,“老霍啊,你是骁勇沒錯,但是你一個人能抵擋住我帶來的這些人嗎?”
“或者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後手。你猜我怎麼知道你來滬市了呢?”
艙内的北浮生聽到這話,就知道是他的賭坊裡被江文石安排了人。但他不知道是誰。
這些人他都是知根知底的,從十年前就開始跟着他了。
北浮生覺得江文石可能在騙霍海軍,他應該是想擊潰霍海軍的心理防線。
船艙裡的人聽着剛才的話半響沒有回過神來,他們以為四爺的父親頂多算是一個小将軍,沒想到是元帥。
他們心中不怕,頓時熱血沸騰。他們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這些人多半是街頭的流|氓混子,隻會幹一些敲詐勒索,打架的事情,這些年賭坊安穩,他們都很久沒有開過工了。
“四爺,我們一起出去幫元帥吧。”
“對啊對啊,元帥一個人打不過怎麼辦啊。”
“他們有槍,我們也有啊。”
這麼說着,就有人從船底搬上來了許多槍支,苟安民意外地今天沒有那麼喜歡做出頭鳥,但是看到槍支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眼睛都亮了。
一旁的苟安民突然跳起來,附和道:“四爺,他們說得對。”
北浮生心中湧上了不好的預感,但是他沒說話,隻是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這些人早些年也是跟着北浮生摸過槍的,此刻看到槍支有些激動。
苟安民更是直接給手裡的手槍上了膛,做出了一副打算沖出去的動作。
北浮生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慢慢走到了苟安民身邊,拿起一把手槍,“二狗子啊,你跟着我多久了啊?”
苟安民給槍上膛的動作倏地頓住了。下一瞬,他和北浮生同時拿槍對準了對方的腦袋。
周圍一下變得安靜起來,剩下的人有些不知是怎麼回事,就開口了:“二狗子,你拿槍指着四爺做什麼?”
苟安民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于是幹脆不裝了,“北四爺,你還記得你十年前殺的那個富豪嗎?我就是他的兒子呀。”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特别後悔沒有斬草除根?”
苟安民說完這話就大笑了起來,惡劣地說道:“今天,我逃不掉,你們也逃不掉,大家一起下地獄,哈哈哈哈哈哈......”
北浮生安安靜靜地聽着苟安民說完了所有的話,他慢慢問了一句:“你隻告訴我,猴子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