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寒意愈濃,賀卿宣卻如同完全沒感受到般,眼底那叫一個波瀾洶湧。
好半響,瞳孔地震的賀卿宣開口了,少年清亮無暇的聲音中透着難以接受的驚詫,“同……同生共死道侶契?怎麼會?!”
他表情複雜,悄悄深呼吸了兩口氣,方能讓自己強裝鎮定地道:“不可能!這定是你這魔頭哄騙正道的手段,我契的分明是生死契。”
原本危險看着賀卿宣的應寒衣笑了起來,“本尊哄騙你?小仙君好大的臉。”
賀卿宣也不知道魔頭是不是被氣笑的,淺淺為自己的厚顔無恥臉紅了一下,不過戲還得繼續。
魔頭豈容诓騙利用。
更何況這位還是傳聞中一怒便要伏屍百萬的滅虛帝尊。
賀卿宣就好似想起應寒衣的确沒什麼要哄騙他的必要,遲疑道:“莫非是我手法出問題了,不應該啊!”
應寒衣冷笑,“是與不是,本尊試試便知。”
說着他竟是擡手為掌,魔氣以着一種恐怖的速度快速凝結,在應寒衣使用魔氣的時候,纏繞在他身上的玄鐵鎖鍊發出陣陣耀眼金光,隐隐有規律可循的罡風開始毫無章法的席卷,刮破血肉,深可見骨。
賀卿宣從一開始就站在離應寒衣有些距離的地方,可此時他同樣感受到了那道道罡風的可怕。
不要命的瘋子。
這人或許早就因為被困了數千年而瘋了。
可賀卿宣卻不得不來找對方,甚至為了能成功契約,将生死契不少細節根據以往所看的古籍改動,成就了現在的道侶契。
大量的魔氣瘋狂向賀卿宣湧來,還未完全靠近就已經仿若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賀卿宣的肩頭,讓他動彈不得,這魔氣中竟是隐含驚、恐、懼之力,若是心志不堅者,吓都能被吓個半死。
直面此等危險,賀卿宣心中無半分波瀾,卻又故作害怕地閉上了眼眸。
魔氣蕩開,撩動他的發絲,緊接着血腥殺戮之氣直沖腦門,一聲聲鬼哭狼嚎如響在耳畔。
在攻擊落到白衣少年身上後,應寒衣不出意外地受到了那股來自靈魂上的反噬,血氣翻湧,他硬生生将那股湧上喉間的腥甜咽下。
神魂震懾後,賀卿宣最先感受到的便是魔氣入體,刺骨寒涼,就連體内血液都好似被凍住了般,再睜開眼,就連他眼睫上都帶上了霜雪,然而他看向周圍卻是一片血紅,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被剜去雙眼,受盡折磨的那一年。
緩慢僵硬地眨動了一下眼,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直到賀卿宣咬破舌尖,方從那種驚懼中緩過神來。
與魔頭相處,無異刀尖舞動。
尤其是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的魔頭。
“小仙君,感覺如何?”
應寒衣的聲音很沉,讓人聽不出喜怒。
賀卿宣眼前血色褪去,身體也不再顫抖,原本還對道侶契十分介意的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麼,“帝尊未殺我,由此可見,我的契約的的确确成功了,至于到底是道侶契還是生死契根本不重要。”
應寒衣嗤笑,“小試一二,這魔氣的滋味不錯吧。”
賀卿宣面上一僵,嘴唇啟動了好幾下,終于冷着聲音道:“還行。”
這種如同小孩鬧别扭的模樣,惹得應寒衣又是嗤笑一聲,“正道弟子上來就與人結道侶契,你我之間理虧的總歸不是本尊。”
賀卿宣瞪着眼睛看了應寒衣好一會,終于不自在地别開了視線。
别開之後,他又低頭試探地往前近了一步,如此這般多次後,在驚喜地發現罡風并不會傷害到他後,賀卿宣下撇的嘴角終于帶上一點笑意。
應寒衣目光陰鸷地盯着小心翼翼靠近的某人。
還不等他說話,賀卿宣就已經驚喜道:“原來有其他人在,這罡風就不會動了。前輩,要不打個商量,我幫你不受罡風所擾,您幫我救救我的宗門。這契約應當也是能解的。”
“宣儀宮?”
“嗯!”賀卿宣趕快點頭。
“變臉變得挺快啊,小仙君,前面不還叫本尊魔頭嗎?”
賀卿宣臉上快速閃過一抹尴尬,“晚輩口無遮擋,前輩莫怪,那個,要不考慮一下。”
兩人間的距離很近,隻需要擡手便可掐上對方脆弱的脖頸,他甚至不用多少氣力,就能将這個不過築基期的小鬼掐死,或許是剛剛受了反噬,這個想法剛起來,應寒衣就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見應寒衣沒有搭理自己,眼含期待的賀卿宣有些失望。
他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掏出好幾瓶療傷丹藥,挨個吃了幾顆後,有些猶豫地将還剩大半丹藥的幾個瓶子留在了應寒衣面前。
不過是剛将療傷丹藥放在應寒衣身前,賀卿宣就被一股大力壓倒。
“可憐本尊?”
鎖鍊嘩啦作響,喉間生痛,呼吸困難。
被人掐住脖子一把按倒在地的賀卿宣頭腦發昏,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