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見面以來應寒衣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了賀卿宣的外貌。
白皙隽秀的一張臉,配上那雙少見的藍綠色鴛鴦異瞳,在這呼吸困難的痛苦中,有種别樣的破碎美感,漂亮而又脆弱的小蟲子,隻需要輕輕用力,便會死掉,而應寒衣自己也能成功陪葬。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賀卿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在瘋狂運轉的反噬之力。
賀卿宣笑了。
在瞧見那漂亮的白衣少年笑起來時,應寒衣就如同驚覺什麼,猛然撤開掐住賀卿宣脖子的手,卻為時已晚。
賀卿宣的手就在他笑的下一秒接觸到了應寒衣的後頸皮膚,一段更加晦澀難懂的符文快速纏繞上應寒衣的皮膚,滲入他的體内。
因為窒息痛苦而邊笑邊咳的賀卿宣笑意愈濃,本就俊美的容貌更顯秾麗張揚。
“如今才方可說是同生共死道侶契,對吧,帝尊大人。”
如果之前的同生共死道侶契還隻是兩人不能互相傷害,一方死另一個跟着死,現在就是反噬加重,就連賀卿宣被其他人傷到,應寒衣也會受到牽連。
“閣下好手段。”在體内瘋狂反噬的契約漸漸沉澱下來後,應寒衣眼含殺意地看着賀卿宣,如同毒蛇嘶嘶吐着蛇信,充滿危險。
“帝尊大人過獎。”
有心算無心,若是賀卿宣還不能成功,他也算是白回到百年前。
“奪舍之人,你這裝模作樣的手段的确了得,以身為棋,竟是連本尊都騙了去。”
應寒衣抹去嘴角血迹,看似不再對賀卿宣動手,眼中戾氣又遠勝先前。
滅虛帝尊應寒衣,一生最大的絆腳石唯長臨仙尊一人,可此時他竟是被一個骨齡十七,實力築基期的奪舍老鬼契下了同生共死道侶契,甚至給人機會将這個契約變得更加糾纏不清。
小人得志,必得意萬分,可賀卿宣太平靜了,正是如此這人才愈發不簡單。
看似平靜的賀卿宣目光劃過應寒衣,靠近了一步。
應寒衣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驟然捏住了賀卿宣其中一隻手,本該順利披在應寒衣身上的黑袍因為這一阻攔半披半落。
“做什麼?”應寒衣聲音冷硬,丢開了賀卿宣的手。
賀卿宣揉了揉手,白皙手腕上隐隐可見紅痕,“遮一下。”
應寒衣先是一愣,随後冷笑一聲,“本尊也沒到衣不蔽體的地步,連這都看不得,閣下總不會真是正道弟子奪舍重生。”
“也許吧。”
賀卿宣也覺得自己挺多此一舉,但在重生前,那安安穩穩地陪着應寒衣的八十八年中,他的确很想給那滿眼孤寂的人一些療傷丹藥,為人披上一件可以再稍微抵禦罡風的衣袍,将那血肉模糊的傷痕盡數遮住。
應寒衣眸色晦暗不明,擡眸,正對上賀卿宣幽深的目光。
“你在透過本尊看誰?”
賀卿宣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眸,臉上又是那種少年的無辜,“一個朋友。”
“呵!”
“也是,敵人。”賀卿宣說完這句之後便不再看應寒衣。
他前面在必經路上布下了大陣,那大陣借了毒株娘的屍體,又用了他的精血,可擋元嬰初期修士片刻,可就是這樣的陣法竟是沒攔住來人兩招,一次陣法震動,再一次陣法破,此人修為必在元嬰後期以上。
“帝尊大人,追殺我的人來了,等會可就靠您保護了。”
應寒衣并沒有搭理,不呵呵冷笑兩聲已經是給面子。
如賀卿宣所說,不過是過了一盞茶時間,就有無數厲鬼妖魔湧來。
其中厲鬼最為多,此處瘴氣不僅對人修有迷障作用,就連妖魔亦是如此,唯獨厲鬼完全不受所擾。
在厲鬼湧來時賀卿宣就猛然蹦起來,向應寒衣身旁躲去,“前輩,救救救!”
應寒衣:“……”
這人好歹是奪舍老怪,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的嗎?
“滾!”被人拉衣袖的應寒衣冷聲甩開,見這人好像被吓到裝模作樣就要遠離,往厲鬼那邊撞,應寒衣深吸一口氣,“去把封印解開。”
好要求。
賀卿宣尴尬而不失禮貌地道:“我不會啊!”
“他們之後還跟着一個化神期強者,你現在不給本尊解開封印,等下可就沒機會了。”
“真不會。”賀卿宣誠懇回答。
本就想殺人的應寒衣殺心愈濃,咬牙切齒地道:“……躲本尊身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