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饒有興緻地聽着,畢竟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若是答應丁銜笛的要求,或許能知道更多?
梅池撿起地上的豆包,尋常人用來打理衣服的清潔術成了她的清潔吃食術。
這位明顯也是半吊子,眼看去了灰塵的豆包又要掉在地上,還是丁銜笛接下給她的。
梅池:“拒絕又怎麼了,烈女怕纏郎。”
她一張嘴胡亂說話,丁銜笛抽了抽嘴角,“打不過她。”
更怕為愛走火入魔,最後一劍穿心形神俱滅,那成本也太高了。
梅池一口吞一個豆包,含糊地說:“你也打不過我。”
坐在不遠處的遊扶泠先笑了。
梅池循聲望去,壓低了聲音說:“師姐,你真的沒有被奪舍嗎?”
丁銜笛:“什麼?”
她心裡咯噔,這麼明顯?
不料腮幫子仿佛還有無限空間的小師妹鼓着臉說:“我覺得你不會喜歡她的。”
修士耳清目明,但一般小聲說話聽不見,除非嗓門太大。
梅池說得小聲,遊扶泠都聽見了。
她低頭看瓷杯裡漂浮的花瓣,想到學校裡聽到關于丁銜笛的傳聞。
過分耀眼的人總是惹人喜愛,她們的名字總是放在一起提。
青春期的學校也有人愛慕同性,提到丁銜笛也不掩飾其他方面的欲望,站在天台的遊扶泠聽過有人問那丁銜笛要和誰般配。
要長得好、家世好、自己也好的類型。
篩選來去,隻剩下一個自己身體不好的遊扶靈。
提問的人自己都笑了,說遊扶靈的話絕對不可能。
沒人問為什麼,後面跟着的全是附和。
兩家水火不容,兩個小孩從小攀比到大,即便遊扶靈身體健康,也不像是丁銜笛會喜歡的類型。
沒想到死了還能聽到一樣的話。
丁銜笛:“那你當我被奪舍了。”
她和梅池穿着同款的劍修藍白道袍,不同的是她纏頭發髻的銅錢紋布條華貴不足,破爛有餘,像是做衣服剩下的一截兒,随着她搖頭晃腦一起晃悠。看着很欠揍,也讓這話聽起來沒有什麼說服力。
梅池認真地看了她兩眼,她是覺得丁銜笛不太一樣,但要具體說,梅池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這是她們在天極道院的第三個月,師父領進門的第四個月,梅池依然和二師姐不熟。
比起二師姐,梅池更喜歡身材壯碩的仙鶴大師姐。
大師姐在道院内領着機械仙鶴賺外快,無暇顧及她。
師父雲遊之前又特地囑咐梅池要好好照顧丁銜笛,梅池才放了心思在二師姐身上。
小師妹皮糙肉厚來曆成謎,能在劍修基礎課上以打不壞的身體保護丁銜笛,卻不懂情愛,為心悅之人黯然傷神不是她業務範圍。
宗主師父一旦雲遊,經常去天極令都接收不到的無人之境,梅池隻能靜觀其變。
隻要二師姐還活着就好了,若是有人對丁銜笛動手,她還是要拼命的。
梅池看得極為認真,穿越的丁銜笛也沒有任何心虛,大大方方地和她對視。
她膽子很大,也不怕被揭穿。梅池靠直覺生活,丁銜笛靠敏銳猜測人的性格,結合她知道的信息,也能得出點星宗人互相不熟的關鍵。
她問:“看出什麼了嗎?”
梅池看着更像是山間爛漫的少女,她又從兜裡掏出一顆糖,搖頭道:“師父說你和别人不一樣,随你。”
丁銜笛沒有妹妹,丁家家族很大,本家和分家之間泾渭分明,逢年過節的聚會都像是應酬,即便她對哪個妹妹有好感也不能靠近。
她的動作很容易被人解讀成新的風象。
新世界她沒有了高貴的身份,也丢掉了黃金的鐐铐,勾住了梅池的肩,丁銜笛身體下沉,背對着遊扶泠問道:“我怎麼不一樣?”
丁銜笛對師父毫無印象,書裡也沒有介紹,問完還從梅池的袖口掏糖吃,一點也不客氣。
小姑娘也不護食,轉述把她從西海帶回來的宗主的話:“你缺心眼,性格執拗又陰晴不定,讓我讓着你。”
丁銜笛:……
沒一句好話啊。
她問:“那現在呢?”
梅池:“不僅缺心眼,還要和煉天宗的二師姐結為道侶,你瘋啦?”
她說話一闆一眼,罵人更沒有激動的時候,丁銜笛笑出了聲,忍不住捏了捏少女圓圓的臉頰,“那你當我瘋了。”
丁銜笛修為低到底盤自然察覺不到,梅池修為比她高,即便修為不高也能感受到背後如芒在背的視線。
她人小鬼大地歎了口氣:“二師姐,雖然現在結為道侶不用三媒六聘,但好歹要有珍稀之物交換,我們那麼窮,哪裡養得起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現在也沒什麼嫁娶觀念,丁銜笛不太在意,“這有什麼的,她有錢,養得起我們就可以了。”
梅池開始懷疑丁銜笛受了刺激走火入魔,調起了冤大頭,又怕她被表面柔弱的天才暴打,小聲說:“師父說軟飯不好吃的。”
以丁銜笛穿書之前的家世,一般隻有被人吃她軟飯的程度。
她覺得好玩,笑着摸了摸梅池的發頂:“沒本事的人也吃不了軟飯,你放……”
還沒說完,又是轟隆一聲,梅池被精準地推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室内隻剩下丁銜笛站在門邊。
外面的少女撓了撓頭,似乎也覺得留在裡面怪怪,轉身走了。
丁銜笛往前走了幾步,天字号公寓室内就有小橋流水,意境非凡。
她遙遙看着遊扶泠,歪頭問:“什麼情況?”
遊扶泠吹開茶盞上的花瓣,激動的顫抖影響到了聲線,顯得尖了幾分——
“你要吃我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