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牆又傳來了暴躁的開櫃子的聲音,這次櫃門打開的聲音似乎有點不一樣,不過沒關系,穩妥了。王默語現在和瘋子分别位于屋子的對角線兩端,和計劃的差不多。
她貓着腰來到了西牆,門就在五米遠的地方。夾道擺滿了着半人高的青花瓷大花瓶,幾乎無處下腳,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得側着身貓着腰過。如果瘋子此時返回門口,她無處可躲,隻能踮起腳小碎步後撤。
牆角處又開始摔摔打打,聲音悶悶的,應該是在被褥中翻找。王默語已經來到了大門前,前方是被瘋子亂扔的散落的東倒西歪的三把椅子,将門堵得邁不出去。
她并沒有文曲星那麼靈活的身手,上下看了看隻能開始搬椅子。摔摔打打被子的聲音依舊在繼續着,瘋子還在屋子的東北角犯傻瞎找。
這仿古的實木椅子比看起來還要沉,她憋紅了臉輕輕擡起最上邊的椅子,擡着它退後兩步再轉身。
她的後腰承擔着椅子的重量,穩定着整個上身,在發力擡椅子的一瞬間,肌肉收縮,傷口被撕裂開,甚至順着傷口撕得更深創面更大。
搬椅子的兩步路,血和着汗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慢慢将椅子放下,來不及喘口氣,馬上悶頭去搬第二把椅子。
低頭的恍惚間好像有點不對,擡起椅子的瞬間她才意識到:摔打被子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屋子裡又被駭人的寂靜填滿。
大腦已經不敢思考寂靜的原因,她機械地轉過頭看向北牆。
歪七扭八的桌椅的盡頭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窗外暖暖的燈光照着他打绺的頭上,眼睛被埋在頭發裡,一張鮮紅嘴半張着汩汩地流着血。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盯着王默語。
實力上的懸殊,不言而喻。她一動也不動,身體就像是那種一緊張就裝死的山羊一樣,仿佛不動就可以被放過。
他微微擡起頭,露出了眼睛。那雙眼睛就如同她猜測的那樣,沒有智慧,更沒有理智。
瘋子不像是個大活人,更像是一個程序簡單的戰鬥機器人,憑借着強壯的身軀和簡單的指令橫沖直撞地完成破壞的工作。
在絕對的體力差距下,王默語大腦一片空白,瘋子不給她多餘的思考時間,對視兩秒之後,伴随着一聲獅吼俯身直直地沖來!
恐懼和求生欲的加持下,她的腎上腺素飙升,手中的椅子也變得趁手了,奮力将椅子甩了出去!
瘋子一個急刹,稍微歪了下頭,毫發無傷地躲過了飛來的椅子。
椅子重重地砸在了櫥櫃上,櫃體劇烈地搖晃,裡面傳來清脆的碗碟碰撞聲,一聽就是上好的骨瓷。
王默語右手抓過門口的最後一把擋路的椅子,左手抄起斧頭瞄着瘋子的頭扔出去。
飛來的斧子眼見就要削掉瘋子的半個腦袋時,他連連後退,向右一躲,倒在桌椅堆和櫥櫃之間,斧子貼着他的手牢牢地釘在桌子腿上。
連着兩把瘋子都毫發無傷,他似乎也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女生準頭不太好,咧開血肉模糊的大嘴嗬哧嗬哧地笑,一邊起身。
王默語雙手握住椅子腿,原地蓄力轉圈,借着慣性将椅子扔出去。
椅子脫手的瞬間,瘋子就笑了起來,它筆直地飛向了櫥櫃。
隻聽得一聲巨響,椅子砸中了櫥櫃頂後櫃闆破裂,椅子直接斜插進櫥櫃頂,整個櫥櫃搖搖晃晃,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大作。
櫥櫃變得頭重腳輕,重心外移,一陣搖擺後最終吃不住勁向前砸去!
櫥櫃下的瘋子原本張着血盆大口還在笑,櫥櫃迎面砸向他的時候才慌了神,拔腿就跑,終究是腿力賽不過重力。
随着滿櫃碗碟清脆的破裂聲爆發,瘋子面朝地直直地栽了下去,雙腿被死死地壓在櫥櫃下。
倉促的計劃奏效了,王默語瞄準的從來都不是瘋子本人。憑她的力氣和準頭硬剛活不過兩分鐘,還好她還有理智和冷靜。
從瘋子的頭部緩緩地向外流出一道血,他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昏了還是死了。
随手抄起一條椅子腿,王默語朝他扔了過去。椅子腿砸在他頭上發出悶響彈開,他依舊一動不動。
瘋子的雙手空空地攤在頭前,能觸及到的地方也沒殺傷力大的家夥事。此時不補刀,日後定後悔。
她挑了根順手的椅子腿,大着膽子走向前,高高舉起正要下砸時,瘋子的頭突然轉向側邊!
王默語立即收手後退,他慘不忍睹的嘴一張一合像是再說着什麼,眼睛哀求地看向她。
這雙眼睛變了,裡面噙着淚水,在微弱的燈光下一閃一閃的,飽含着懇求和無助。
她狐疑地向前挪了兩步,舉起椅子腿随時準備砸下。
她聽見了瘋子的話:
“求求你……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