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語率先屏住呼吸,轉身一把捂住蘇亦和的口鼻。
在胡雲天倒地前的一秒,她聽到了數十隻老鼠臨死前的“有藥”的遺言,下意識地捂住鼻子,不敢呼吸。
剛轉身想要警告二人,就看到了胡雲天直愣愣地撲向地面。
蘇亦和先是一驚,接着立即領會王默語的意思。
倆人不由分說,伴随着身後鞭炮此起彼伏的炸開的聲音,一人架着胡雲天一條胳膊往上走,根本不敢回頭或者停留。
王默語捂住他的口鼻,防止他繼續吸入有害氣體。
一口氣都不敢喘,胡雲天結實有力的身軀一點着不上力,堪比十袋松散的大米,簡直能壓垮二人。
心duang duang直跳,肺要憋炸了,王默語憋得臉通紅。蘇亦和更慘,1米8的身高抗了大部分的重量,供氧不足,眼前金星亂飛。
胡雲天的腿半耷拉在地上,一級一級的台階有節奏地磕着他的小腿胫骨。
王默語眼角瞄到了樓下往上蹿的火苗,一躍一躍地跳動着,火舌舔着她的腳踝。
她不敢也沒力氣叫,生怕影響到扛着重擔的蘇亦和,隻能咬緊後槽牙忍住腳踝的灼燒感,往内側躲了躲。
終于熬完了這一層的台階,哪裡管得上有沒有監控或者陷阱,王默語一把推開樓梯間的門,三人齊刷刷地倒進門内。
住宅區域的樓道許久沒有通風,陰暗潮濕的環境有點黴味,夾雜着一點點馊味。
走廊盡頭有扇照明的小窗戶,陽光稀疏地照射在三人身上。
剛剛躺平,一縷黑煙從門縫處緩緩升起,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條蛇慢慢跳起了舞。
王默語慌不擇路,踩着胡雲天走過去,連踹兩腳門。奈何這破門的底部變了形,關不嚴實。
她扶着牆走到窗邊,竟然是個死窗,隻能照明無法透氣。
蘇亦和連忙拽着胡雲天又往後挪了幾步,又扒下胡雲天的外套,爬着過去堵住門縫。
“這不會燒起來吧?”王默語有點擔心。
“看命吧。一件衣服,燒不了太大,比現在就毒死強點。”
确實不尋常,正月裡滿地的鞭炮點燃後都隻是木炭和硫磺燃燒的味道,最多隻是嗆鼻,不至于昏厥。
這蹊跷的一閃而過的苦味,應該就是讓老李頭他們胸有成竹的“家夥事”。
剛逃離火災現場的二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這又黴又馊的空氣,聞久了甚至覺得有種獨特的香味,多半是逃離了危險區域劫後餘生的慶幸加成。
過了良久,王默語終于喘勻了氣說道:“你還别說,這陰濕的黴味還挺有安全感。我要是能活下來,之後一定做個這種味道的香水,就叫‘劫後餘生’。”
蘇亦和喘着粗氣沒吭聲,但是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又過了一會才喘着粗氣回應:“你做了我肯定買。我還給你代言,掙了錢咱們二八分,我二你八。”
“成交。”
胡雲天沒什麼清醒的迹象,王默語學着西遊記裡的樣子按了按他的人中,他依舊是昏迷不醒。她有點焦急地看着蘇亦和。
蘇亦和試了試他的脈搏和呼吸,很平穩,似乎隻是睡着了。
她咬咬牙,想想事情也不能變得更糟了,于是擡手沖着胡雲天的臉上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王默語驚訝地擡手阻攔,心想這也太野蠻了,怕不是結了仇。
胡雲天竟猛地睜眼,瞪大眼睛左右迷茫地看着二人。
他接着有點困惑地問:“有人打我?”
蘇亦和:“沒有。幻覺,你中毒了。”
那一絲詭異的苦味,像一條毒蛇,潛伏在鞭炮的巨響和濃烈的硫磺味的後面,暗戳戳地想要奪人性命。
□□也是有苦杏仁的味道。王默語冷不丁地想到了懸疑片中的經典手法,可惜她不知道□□什麼味道,也沒聞過苦杏仁。
真是心狠手辣,又是槍又是毒還放火,就是團隊拉胯了點,不然活到現在還真是夠嗆。
胡雲天瞪着大眼皺着眉:“生化武器啊!打仗都被禁止的東西,用在我們身上?”
他都殺同伴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王默語心裡默默吐槽,沒敢說出來,生怕胡雲天又瞎想。
沒考慮到小混混三人組還帶着鞭炮,費半天勁撿垃圾清理出來的空白火線屏障也失效了,鞭炮飛濺起的火星子終究還是點燃了樓道裡的零散的垃圾,一路向上燃燒起整個樓道。
“舉報!等我們一出去我就要舉報這個小區不符合消防規範!”胡雲天咬牙切齒地說:“樓道裡怎麼能堆放這麼多可燃雜物呢?這多危險……”
消防規範?這四個字觸發了王默語一些深層記憶,爸爸媽媽的臉模模糊糊地出現在名為親情的一潭死水的記憶池底深處,她好像很矮,在仰視他們,隻能看到他們的下巴……
“十八層以上的建築每單元每層都要有兩個安全出口。”王默語探尋着記憶深處,脫口而出這句話。
建築的媽,土木的爸,随便一聽的她。沒想到多年以後竟然還能在關鍵時刻幫她節省時間逃命。
“啊?”
“沒有第二條疏散通道的情況下,基本上從13層或14層開始設置連廊。”王默語又從記憶中搜刮出來這麼一句話,她擡頭看看住戶的門上,赫然寫着1408。
14層,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