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胡鑰林帶着3個女兒和5隻渾身火紅的狐狸,從大興安嶺出發,計劃逃往西雙版納,途徑北都樂桃山。
大雨傾盆,在樂桃山東嶺山腳下的小山洞避雨。
自從離開了大興安嶺,5隻狐狸的逐漸乏力,在翻過長城後,更是接二連三地倒地不起。
“人在狐在”,胡鑰林不敢忘記祖訓,愣是和3個10來歲的小女兒馱着5隻火狐狸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到了樂桃山。
洞裡黑黢黢的,外面電閃雷鳴,四個人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擰了擰,擠在一起熬過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胡鑰林手背濕濕的,睜眼看見五隻火狐意氣風發地站在洞口守望着母女四人,地上還有幾隻脖頸被咬斷的兔子。
胡鑰林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還在大興安嶺,沒有戰火,丈夫和兄弟還都在,自己隻是做了個很長的噩夢。
腳邊帶着濕氣的衣服卻提醒着她,家破人亡是真,背井離鄉也是真。
她苦笑了一下,好在火狐狸們精神了,往後趕路容易不少。
趁着女兒還沒醒,胡鑰林出洞打算撿點柴火,烤烤兔子。
淋了一夜雨,山裡的枯枝都潮乎乎的,她一連走了好遠,埋頭挑木頭。
眼前忽的又是一片晦暗,糟了,别又要下雨。
胡鑰林一擡頭,隻見天空泾渭分明,像是一把大鏟子将雲齊刷刷地推到了一邊,一半是厚厚的雲層,一半是湛藍的天,一條分割線整整齊齊。
陰陽天!她瞪大了眼睛,大興安嶺十年難得一見的迎狐仙好天氣。
想起早上五隻火狐精神抖擻的樣子,胡鑰林着急忙慌地往山洞趕,好不容易撿的幹燥枯枝也丢掉了,手腳并用喘着大氣往回趕。
還沒到洞口,胡鑰林就看到三個女兒齊刷刷地跪在地上,面朝洞口,仰面朝天,渾身冒着紅、橘、金黃色的耀眼光芒。
身邊有三隻狐狸倒在地上,另外兩隻正撕咬着它們的脖頸。
蒼天有眼,我胡家後繼有人了。
胡鑰林淚流滿面。
……
黑乎乎的山洞深不見底,胡鑰林找村民前後探了幾次都沒探到過頭,一路斜向下延伸,像是一直走能走到地心裡一樣。
深處的洞壁上還有紅色塗料畫的塗鴉,詭異駭人,似乎是祭祀一類的内容。
幾次之後,探洞的村民高燒不起,都說是怪洞裡惹了妖怪,胡鑰林賠了不少錢。
不過人的災禍絲毫沒有影響到狐狸,奄奄一息的火狐在洞裡睡一會就能神采奕奕,怡然養壽的效果堪比大興安嶺的狐狸洞。
兩年後,胡家在北都樂桃山建立了第一個洞府,安樂狐仙洞。
……
六十多年後,北都北部淩晨發生了4級地震,樂桃山東嶺的山洞深處傳來一陣連環巨響。
胡家巡邏的人在響聲停止後趕往山洞查看,洞外幾隻火狐狸七竅流血,奄奄一息。
洞口紅紅的一大片,離大老遠就能聞到血腥味和腐臭味。
為首的護林員站在洞口不敢進去,拿着手電往裡照。
洞内二三十隻火狐的屍|體橫在洞口,脖頸被扭斷,隻有軀幹,沒有腿。
山裡來熊了!衆人看到這慘狀隻有這一個想法。
随即又咯噔一下,洞口有人的腳印。
地上有着好幾串紅紅的腳印,拇指的方向都朝着洞口,從洞穴裡面一直延伸到洞穴外。
護林員不敢貿然入洞,向洞裡扔了好幾個手電,把洞裡目擊之處照得如同白晝,确認裡面沒有藏人或者猛獸後才有幾個膽子大的護林員進去。
從腳印來看,大約有六個1米9的成年人,還有一個小小的腳印,隻在洞穴深處出現過,洞口卻沒有。
耄耋之年的胡鑰林吓得發抖,在孫女胡永清的攙扶下才沒摔倒。
沒腿的狐狸屍堆忽然動了動,沉重的喘息聲從屍堆中傳來。
胡永清大着膽子舉着槍向前,血肉模糊的屍堆中間蠕動了起來,本來血腥味就重,這場景更讓她愈發想吐。
蠕動了一會後,屍堆中猛地隆起一個不到一米的小柱形物,胡永清的手指死死地摳住闆機。
血從柱形物上流了下來,頂端露出了黑色,胡永清愣了,這是個……
小孩?
想到洞穴深處的小腳印,這是洞穴人遺漏在這裡的小孩?
小孩渾身赤|裸|裸的,地上被黏糊糊的血肉弄得很滑,他手腳并用地爬到胡永清面前。
她脫下外套抹掉了小孩臉上的血迹,又給他披上。
小孩的皮膚很白很白,白到像是這輩子沒曬過太陽。
湛藍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着,直勾勾看着胡永清。
還是個小老外。
……
“然後他就被二姨收養了。那個山洞連帶着東嶺的整個林子都被劃為了禁區。”胡雲天說着打開了音樂,選了張蘇亦和的專輯播放,輕輕跟着哼起來。
王默語打了個寒戰,想到小水就躺在後座上,緊張地握緊了方向盤:“原來二當家心腸這麼好啊,膽子也挺大。”
聽胡雲天描述的場景,胡淼像是傳說怪談中的嗜血魔童,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在洞穴裡多呆一秒。
“小水多半也是受害者。”胡雲天像是看透了王默語的想法,“他當時還沒有火狐狸大呢。更像是人家飽餐一頓之後,順手把他也一起扔了。”
“那洞穴裡面到底是啥啊?淼哥講過沒有。”
“沒有。撿到他的時候他不會說話,甚至生活還不太能自理。我二姨一個單身女青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胡雲天歎了口氣,“雖然後來逐漸學會說話了,不過出洞穴前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到現在也總是會記憶缺失。”
王默語再次握緊了方向盤:“那他會不會敵我不分,突然開始攻擊我們?”
一個幽幽的聲音從後座傳來:“我隻是失憶,又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