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答案的褚本興内心呵了一聲，還真是有理想。

“你家庭富裕，又是留洋歸國，”他踹開腳下的一堆積雪，随口問道，“你父母會同意你做個小小巡捕？”

青年想都沒想，自豪回答：“他們很支尊重我的決定，不然我也不能來。況且他們也認為，凡事都要從底層做起，擁有了根基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跳過步驟，直接一氣呵成的褚探長：“……”

他有一種感覺，這個探長位置他坐不了幾個年頭了。

……但轉念又一想，算了，是他的就是他的，誰都搶不走；不是他的，和這種金貴兒比，他比不過的那就奉還。

知足者常樂，這點他懂。

這樣一想，他點點頭，不覺又對這位年輕人有了幾分期待，未來說不定是個勁敵，要好好——

“你肩上挎的什麼？”

剛才也沒注意，現在他一瞥，才發現這年輕小夥肩上不知道挎了個什麼東西。

宋湖陽懵了兩秒，看看身上的東西，恍然大悟：“您說這個啊，這是保溫杯。”

褚本興迷惑：“你随身攜帶個保溫杯幹嗎？”

小夥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媽說天冷，讓我帶着多喝熱水保暖，我怕她擔心，就随身帶着了。”

“探長您要不要喝點兒熱水，我這——”

話沒說完人就要摘下來，褚本興連忙制止他：“不用、我不随便喝别人的水，你留着自己喝吧。”

小夥“啊”了一聲，放下手：“好吧。”

褚本興：……你還挺遺憾。

出此一遭，褚本興竟然開始憂心起來，倒不是因為未來有人跟他搶位置，而是搶位置的人現在确實有點兒……

很難形容的出來，于是他拍拍年輕人的肩，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你未來的路還很長，所以你千萬要及時止損。”

年輕人沒明白他的話，隻當是前輩的告誡，連連點頭，表示一定聽取。

“既然這樣，那你來探訪吧。”

又到了那熟悉的門前，地上甚至還能看見他先前踩過的腳印，褚本興向後退了幾步，離得老遠開始“遠程教學”。

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宋湖陽：“啊？”

“啊什麼，”他仰頭，“敲門不會，要我教你？”

宋湖陽紅着臉喊了聲“會”，說着就伸手去拉門環。

鐵門“哐哐”響了一陣兒，院内大門開了。

褚本興内心“喲”了一聲，這回來的倒是夠快，然後又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

别又看見什麼不該看的了。

這樣一想，他看向門口的人，突然感覺良心不安。

他想了想，還是提醒道：“……你等會兒要是看見什麼不能看的，記得趕緊跑。”

宋湖陽聽的雨裡霧裡：“啥？”

他還在想什麼解釋能讓人信服，厚雪破裂的聲音就又把他拉回了眼前。

兩人齊齊望向院内，一人的身影越來越近。

那人站定在鐵門前，看向他：“警官先生。”

褚本興裝耳聾，偏頭示意自家巡捕。

宋湖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時，被那張臉震撼了兩秒，緊接着想起任務，然後着急忙慌地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他緊張的聲音打顫：“您、您好，我是巡捕房探員宋宋、宋湖陽，我們有、有些事情想訪問一下您……”

遠處觀望的褚探長扶額：“……”

站在門内的特裡·艾森接過證件，仔細看了一遍遞回去時，他默不作聲地掃視一眼站在後方正為巡捕頭疼的探長，垂眸，輕輕打開門，讓出了一條路。

“請進。”

聽到這句話，宋湖陽差點兒沒激動的哭出來，他回頭看向褚本興，後者一臉無語的沖他揮手，讓他趕緊滾進去。

宋湖陽抹了一把眼，向開門的人鞠躬道謝，然後跑了進去。

褚本興：……不是，這至于嗎？

他不懂，他不僅不懂，他還不理解那人為什麼還在門口等着。

正常主人家不都是開完門就走嗎？你擱那兒等着，是怕我進不去，還是你給我設了個什麼機關，等着我踩上去滅我口啊？

我不就看見你們三個人親一塊兒了嗎？也不對，你沒跟他們親，但那也不至于吧。

他思緒萬千，門口那人可就不知道了。

“先生，”特裡·艾森望着他，“我要鎖門了？”

褚本興：“……進進進，這就進。”

媽的，這人是非訪不可嗎？

他腹诽着走進院子，無視了那道讓他渾身發毛的視線，徑直走到宋湖陽旁邊。

“你怎麼回事兒，”他上去就給他一頓摁，“做個自我介紹聲音都能顫成那樣兒。”

宋湖陽捂着頭：“我我我害怕。”

“害怕個頭害怕，”褚本興簡直無話可說，“一會兒你去問問題，我看看你害怕到什麼程度。”

“探長……”

“這事兒沒商量，你盡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