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雨下的淅淅瀝瀝,表盤靜靜擱置在桌面上,她坐在窗前看報紙,卻總也忍不住分神張望樓下的街道。
此時距離她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她還是沒有出現。
“嘿!”
肩上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她驚的一抖,回過頭,是一張明媚的笑臉。
“哎呀,又被我吓到了啊。”笑臉得意洋洋。
她驚吓的表情轉而無奈:“……你總是要這樣吓我,安元。”
“因為好玩兒啊,你每次都能被我吓到呢。”貝安元坐在對面,托腮笑想,“不過雖然好玩,但你還是長點兒心吧。”
她把茶點推過去:“好朋友之間長什麼心,我知道是你。”
“是我就好了,”貝安元搖頭,“那如果不是我呢,總不能讓别人看你笑話吧。”
“不會哦。”她笃定。
“可、”
“好啦,”她打斷道,“你昨天打電話不是要同我說一件秘密嗎,快說啊。”
貝安元捂嘴,恍然大驚:“是哦,差點忘了呢。”
“我知道我先生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麼了。”
她見對方神神秘秘又帶着點小竊喜,不好拒絕表示對其先生并沒有什麼興趣,于是順着問道:“在幹什麼?”
“他要給我競拍一架大師純手制作的古筝,就在後天的拍賣會!“貝安元很是激動,整個人都沸騰起來。
“那很好啊!”她也跟着開心,“現在純手制的古典樂器那麼難找,更别說是大師之作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貝安元仍然很激動:“都說是秘密了,肯定是偷偷聽到的啊。”
她低頭抿茶,想起那個做什麼都會大肆宣揚一番的人:“……這倒是不像他的作風。”
“既然是給你的驚喜,那你可千萬别自己大嘴巴講出來,結果拂了人家一片真心啊。”她沉默了半會兒,雖然不是很相信那個真心,但還是提醒了一句。
“不會的,我可沒那麼掃興。”貝安元笑,“對了,我聽說你最近在主譯一本國外讀物,怎麼樣?我能有那個榮幸成為第一個讀者嗎?”
“怎麼沒有,稿子都可以給你看。”她側身從包裡掏出筆記和書,遞給她,“我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貝安元“哦”了一聲,接過書:“怎麼還随身攜帶啊,不會是特地給我看的吧?”
“……我是看出來了,這麼多年你一點兒沒變,還是依舊自戀。”她無奈扶額。
貝安元大笑:“看破不要說破啊,大翻譯家!”
她想駁斥,微揚的嘴角卻出賣了她的内心,一張口,笑聲蓋過了私心。
熱水下肚已經是五分鐘前的事兒了,褚本興還是能感覺到口腔上颚被水滾過腫脹後的麻木,他伸手摸進嘴裡,确實沒知覺。
他望望對面端着杯子小口抿的年輕小夥,又看看小夥旁邊摸着杯子不知道在向旁邊講什麼的外國男人,納悶兒,心道就我一個被燙到了嗎?不對吧,肯定是這水的問題,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然而内心對自我的寬慰,依舊無法掩蓋他被燙了的事實。
“咋着?一進門兒就看你在這搖頭晃腦,脖子疼啊。”背後繞過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王國權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褚本興扭了一圈脖子:“别說,是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