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行。
直升Mafia事務所頂層的電梯是某種玻璃材質,你向下俯瞰,一座座牛奶盒般的房屋離你越來越遠,慢慢變成橡皮擦大小,遠得像不真實的壁紙貼圖。
你把擂缽街日出的照片随手發在了新注冊的社交媒體賬号上,一段時間過去,喜獲零個點贊數和零個關注。
如果你拍的是現在的Mafia事務所甚至太宰的辦公室,點贊關注的人數恐怕就不一樣了,不過你想了想,并沒有這麼做。
你抱着諾亞往Mafia首領辦公室走。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
窗戶沒開,這個辦公室的窗戶十分特殊,牆壁通電就會變成落地窗,不通電就是十分嚴實的牆壁。所以雖然是白天,窗戶不開的話陽光就照不進來,整個房間黑黢黢的。
你摸黑把諾亞放在了辦公室的桌子上,往休息室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來,用手機的手電筒找了找開關,把辦公室的燈打開了。
可能你是擔心諾亞——這個長久呆在地下室的花盆怕黑吧。真貼心,花盆怕黑這種細節都被你考慮到了,不愧是你。
休息室說是“室”,實際上并不是單獨的房間,還附帶會客廳、浴室、衣帽間等,甚至有個小廚房。
這裡空氣的溫度與濕度、功能區域的布置以及裝飾品的擺放等都堪稱完美,隻不過休息室的窗戶也和辦公室是同樣的設置,拉開窗簾就是一堵牆,需要通電才能變成窗戶。
據說太宰治很少開窗,這一點頗為可惜。
畢竟這裡是橫濱最高的地方之一,幾乎可以俯瞰橫濱全景,從這裡或許能直接看到不遠處的大海,看到太陽從海平面上升起、落下,那景象一定和擂缽街是很不一樣的風格。
你在擂缽街就清除掉了身上的易容打扮,回到休息室後,你打開壁燈,把外套挂了起來,簡單洗漱了一番。
來Mafia的第一晚你就因為做噩夢沒怎麼睡,第二晚又在擂缽街通宵,而現在是白天,你終于要休息了——
高情商的評價:很符合Mafia晝伏夜出的作息。
低情商的評價:遲早猝死。
你沒有直接去睡覺,在休息室裡轉悠了幾圈。
有個櫃子放着各種各樣的酒水飲料,還有咖啡機。這一塊地方放的都是飲品,飲品區域的木桌上擺着幾瓶酒,以及一個酒杯。酒杯裡的酒将近滿溢,調酒的人調了酒,卻沒有喝。
昨晚的時候桌上還是空的。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太宰治已經回來過了,而且沒有走——他的外套也在衣架上。如果他離開了的話,生活助理會将衣服從專門的箱子裡收走交由專人清洗。
你低頭看了看酒杯,酒水是很清澈的顔色,所以你能看見杯底好像沉着什麼東西。
你仔細地觀察杯底。
是一個藥片。
“這是什麼藥?”
太宰治不可能帶着一片藥到處走,藥瓶一定就在附近。
你打開了桌子抽屜。裡面是一個醫療箱。醫療箱裡裝着碘伏棉棒、紗布繃帶、溫度計等常見的醫療用品,還有感冒藥、消炎藥等藥物。
你注意到了一種藥物——佐匹克隆。這是一種起效很快的安眠藥,一般人不會把安眠藥放在用來應急的醫療箱中。
将标注着佐匹克隆的藥瓶裡面的藥物,與酒杯底部的藥片相比對,形狀顔色完全一緻。你确認了酒杯中的藥是佐匹克隆。
你把醫療箱整理回原樣放回了抽屜,沒有動桌上的酒。
放輕腳步的你來到了卧室,躺在床上的太宰治很有可能為了快速入睡而服用了安眠類藥物。
也可能沒有……誰知道呢,就像費奧多爾給花盆喂咖啡一樣,太宰治給酒杯喂酒和安眠藥,也不是不行。
太宰治睡着的姿态很端正,他安靜平躺着,手放在白色的被子上……不知道你有沒有參加過葬禮目睹他人下葬,或者親自體驗過下葬……躺在棺材裡的屍體就是這種姿态,甯靜、和諧,與世界無關。有的會蓋上與這被子一樣的白布。
如果往他手裡放上花束,或者在他身側撒上花瓣就更完美了——完美的即将下葬的屍體!快找找棺材蓋。
你沒去找棺材蓋,你躺在了他旁邊。好吧,時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早晨七點,許多人起床的時間,你也是時候該睡覺了。
但你沒睡成。
就在你躺下的時刻,太宰治突然一個起身,你幾乎沒看清他的動作,太快了,他的手精準無誤地扣住了你的脖頸!生存的空氣正在流失,一種緻命的殘酷令你的後背發涼,你無法清楚地說出任何詞彙,隻能試着掰開他的手指。
他攥住你的喉嚨的姿勢不算标準,但足以讓作為少年的你無法掙脫。如果他再不松手,或者你沒有别的應對方法,你很快就會因為缺氧而昏厥,甚至出現更嚴重的後果,比如……死亡。
你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真正的Mafia。
太宰睜開了眼睛,黑暗中可見度極低,但他還是反應了過來你的身份,慢慢松開了手。
你大口呼吸着,而太宰在此期間打開了燈。
“我以為朔君不會回來呢。”
太宰低頭看了看你的脖頸。一道掐痕,不算嚴重。“要不要上點藥?”
“不用。”你說,“這裡是我家,我自然得回來。”
“家……?”太宰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啊,真是陌生的詞彙。Mafia可算不上能稱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