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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黎猛地擡頭,卻被突然加重的眼花模糊視線,握拳緩了一會兒,待眼前恢複清明,便對上靳一笛居高臨下的視線。
站在講台上的人穿着淡藍色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小臂,雙手撐在講桌兩側,低頭看他的眼神帶着些許不滿。
“自己找座位。”靳一笛催促。
來不及深究死對頭為什麼變成授課教師,郁黎回頭掃過教室,發現隻剩第一排有兩個空位。
硬着頭皮在講桌正下方落座,郁黎捂了捂上腹,集中精力聽講。
“點名占用的時間有些久。”靳一笛把面前的名冊整理好,轉身在黑闆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王老師請了兩個月病假,所以上半學期的國際金融由我給大家代課。”
“講講我的課程要求。”靳一笛從講台上走下來,站在郁黎面前,沒拿電容筆的那隻手插進西褲口袋,“第一,不允許無故遲到和早退,違反一次平時分扣五分。”
郁黎遊移在半空的視線倏然定住,緊接着瞪向靳一笛。
這不就是在點他!
靳一笛似乎有所感應,淡漠地迎上他殺氣十足的視線。
但遲到确實是自己不對,如果今天站在上面的是其他老師,恐怕也會這樣處理。郁黎這樣想着,垂下眸子,收斂氣勢。
“第二。”靳一笛回到講台,把PPT翻到下一頁,“除了日常作業,我還需要你們按照書單進行拓展閱讀,做好讀書筆記,我會不定期抽查。”
聽到這話,教室裡湧起低低的不滿:
“什麼啊?以前怎麼沒這要求?”
“都多大了還做讀書筆記?”
“要求課外閱讀就算了,還做什麼筆記啊?不就是折騰人抄書?”
讀書筆記很有必要。郁黎扯扯衣領,看了眼教室牆上的空調。
奇怪,明明室溫隻有二十三度,可他為什麼出汗越來越厲害?
身後的抱怨聲沒有停歇,郁黎壓下心底的燥意,偷偷用筆記本扇風,同時默默為自己常年累月的學習習慣辯解:
讀書筆記才不是抄書!
“讀書筆記并不等于抄書。”靳一笛說出他的心聲。
“把書從薄讀到厚,再從厚讀到薄,這個道理應該有許多老師教過你們。”靳一笛回到講台上,退出幻燈片的放映界面,打開自己U盤的另一個文件夾。
一份字迹工整、内容詳實,寫滿疑惑、思考過程和感悟的讀書筆記出現在投影上。
“這是我師弟做的讀書筆記。”靳一笛滑着鼠标,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他的閱讀完全沒有流于表面,善于思考,敢于質疑,在我的标準裡可以給滿分。”
學生們并非蠻不講理,知道靳老師的要求不是形式主義,又有這樣優秀的例子擺在眼前,自然停止抱怨,拿出手機給滿分示例拍照。
“你怎麼不拍啊?”坐在郁黎旁邊的同學小聲提醒。
郁黎熱到眼前一陣陣發黑,便也懶得解釋自己就是筆記的主人,幹脆拿出手機,把鏡頭對準講台。
靳一笛的眼睛仿佛裝了雷達,轉頭時直直地看過來,隔着手機屏幕和他對視。
為符合教師身份而做出的沉穩眼神出現些許波動,一半打趣一半疑惑,吓得郁黎手指顫抖,把對方的表情定格在相冊。
靠。郁黎讪讪地放下手機。
靳一笛肯定覺得他是在自戀,為自己的讀書筆記被誇贊而沾沾自喜!
“老師。”有同學發現靳一笛的走神,在後排提醒,“您能不能翻個頁?我們想看看後面的内容。”
“我可以把文檔直接發給你們,但需要師弟本人同意。”靳一笛說完,當着全班的面敲敲講台,試圖喚回第一排正對着自己,雙眼空洞魂遊天外的某人。
郁黎回過神來,想要起身回答,雙腿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徹底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