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笛不說話,怕暴露已經醒酒的事實,假裝調整姿勢,拉開兩人間的縫隙,免得郁黎被自己身上的涼氣影響。
夜色靜谧,房間裡隻剩下由錯亂變得綿長的呼吸,積攢了一天的疲憊重新升騰而起,裹着困意,舒展開郁黎的身體。
次日一早,郁黎被鬧鐘喚醒,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反應片刻,才想起自己在靳一笛寝室。
昨晚怎麼不小心就睡着了?還整宿沒醒。郁黎伸開胳膊劃了幾下,沒碰到人,吓得彈坐起來。
另一半床已經變空,洗手間傳來隐約的水聲,他松了口氣,翻身下床,順手整理好被子。
靳一笛洗完澡出來,看到郁黎已經起床,用毛巾擦頭發的手頓了頓,面上閃過一絲遺憾。
半小時前,他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來,發現自己和郁黎都側躺着,面對面地擠在床中間。
漂亮的睡顔近在眼前,靳一笛屏住呼吸,眼神從郁黎精緻的眉眼出發,順着挺翹的鼻尖向下,經由嘴唇,來到輪廓分明的鎖骨。
許是皮膚過于細嫩敏感的緣故,鎖骨附近的皮膚被睡衣摩得泛紅,讓他想起昨晚他在出租車後座用臉蹭得那幾下,□□倏地竄起。
這種情況下動手動腳顯得太不正人君子,靳一笛強迫自己起床沖涼,等反應消了再重新躺回來。
可惜郁黎沒給他這個機會,見他已經沒什麼大礙,便抓起手機,作勢要走。
他趕緊發出邀請:“要回去了嗎?一會兒一起吃早餐?”
“好啊。”郁黎覺得靳一笛最近可能需要更多陪伴,而自己作為除了老李外唯一知道秘密的人,理應承擔起責任。
他主動提議:“吃食堂怎麼樣?然後直接去辦公室,我們最後敲一遍調研報告的細節。”
“可以。”靳一笛收獲順利開局,把郁黎送出門,然後來到衣櫃前糾結。
平時自知披麻袋都好看的衣架子第一次為穿搭頭疼,一邊遺憾自己沒辦法瞬移回家擁有更多選擇,一邊抽出所有應季衣物,站在鏡子前比劃。
好不容易選出一身還算看得過去的穿搭,還沒來得及收拾發型,郁黎便發來消息,說在樓下等他。
二十幾年一直從容不迫的人第一次嘗到慌張滋味,草草抓了兩下頭發,确定鏡子裡的是個帥哥,大步走出宿舍。
工作日的早上,學生們紛紛從宿舍出來趕課,路上的人熙熙攘攘,但靳一笛瞬間便鎖定郁黎。
依舊是學生氣的穿搭,身後還背着書包,再配上那張因為過分精緻秀氣而略帶幼态的臉,說這人是少年班的小孩也大有人信。
靳一笛忍住加速前進的沖動,壓着步伐來到郁黎身邊,要從他背上接過書包。
“你幹嘛?”郁黎側了側身,躲開他的動作,“有東西要放在我這兒嗎?”
“沒有。”靳一笛大腦轉得飛快,為自己的親昵舉動冠上正當理由,“昨晚小黎老師給了我那麼大的安慰,我總得有所表示吧。”
聽到他這話,郁黎瞪圓眼睛:“你竟然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我還以為喝醉的人都會斷片。”
“大概記得。”靳一笛趁郁黎驚訝的空擋,拿過書包,随手甩到自己肩膀上。
周圍不時有其他師門的同學路過,朝他們投來目光,靳一笛單手抄兜,和郁黎保持一拳距離:“走吧。”
“哦。”郁黎不太适應靳一笛的轉變,懵懵地跟在他身後,打開手機,找出自己開學第一天的水逆微博,點擊轉發:
【@竹:柳暗花明(?】
打字時不自覺放慢腳步,郁黎被落在靳一笛身後,退出微博,看到前面人的背影。
薛珍铌說過他雙肩背書包的樣子太乖,像幼兒園上課認真手背後的小朋友,可同樣的包挂在靳一笛單側肩頭,就變成耍帥利器。
明明隻差一歲,怎麼氣場這麼不同?郁黎打開相機,咔嚓拍照,決定有空研究研究原因。
吃過早飯,郁黎照例打開手機準備點咖啡,然而靳一笛又快他一步,展示着五分鐘前下好的訂單:“這會兒是早高峰,提前下單,走過去剛好不用排隊。”
“你是不是靳一笛?”郁黎警惕地問,“我記得劉師兄總結過,你們這種搞物理的向來懶得做周密計劃,怎麼今天突然細心得可怕?”
“你到底是誰?”郁黎演得賣力,甚至上手晃晃靳一笛的胳膊,“快把桀骜不馴的李門之光還回來!”
“小黎老師。”靳一笛捏了下郁黎的手腕,讓他老實下來,“我這是在學習你身上的優點。”
早上的咖啡店擠到沒處下腳,靳一笛讓郁黎在門口樹蔭下等待,自己進去提了兩杯咖啡出來。
是平時最常喝的冰摩卡,郁黎看着靳一笛給杯子套上杯套,防止外壁冷凝滑落的水珠沾濕手指,然後插好吸管遞給他。
這人細心起來真可怕。郁黎默默接過紙杯,猛地吸上一大口,舒服得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