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冷風拂過,郁黎以為是到了老李家,撐開眼皮坐直身子,準備和老師打招呼。
等了幾分鐘,沒見到李躬行的蹤影,倒是靳一笛重新坐進來,手裡還拿着個紙袋。
怕這家夥又在打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小算盤,郁黎主動開口:“老李呢?”
“還沒到老李家。”靳一笛的眼神在郁黎臉上停留片刻,眉心輕輕皺了下,遞出手上的東西,“早餐不合你的口味嗎?還是說你習慣喝冰咖啡,不喜歡熱的?”
“我重新買了冰的,但你還是少喝些,今天降溫。”
靳一笛這樣耐心,倒是讓郁黎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他歎了口氣,重新拿起置物台上的早餐,拆開包裝,慢吞吞地嚼。
靳一笛臉上的擔憂終于淡了些,把剛下車專門買的冰美式放在自己這邊,幫郁黎拆開吸管,插進熱的那杯,然後塞到對方手裡。
順利接到老李,三人抵達機場,值機、安檢、登機,時間在靳一笛的把控下剛剛好。
“這可真是稀奇。”飛機起飛後,李躬行坐在最外側,和旁邊的郁黎閑聊,“以前我和一笛出差,不是出發太早就是趕不上飛機,哪有這麼剛剛好的時候?”
“這小子最近轉性了,細心得讓我害怕。”他說,“昨天我們一起檢查會議上分享要用的PPT,他竟然能發現其中一頁的文字末尾少了句号!要知道從前他從不在乎這些!”
“改了老毛病還不好?”作為有了老婆開始瘋狂在意形象的公孔雀,靳一笛及時阻止老李繼續吐槽。
“郁黎昨天沒睡好,你别拉着他聊天。”靳一笛說着,拿出U型枕和眼罩,又找乘務人員要來毛毯,一并塞給郁黎。
李躬行眼底的八卦之火倏地燃燒:“你怎麼知道小黎沒睡好?”
靳一笛略感無語:“您看不見他的黑眼圈嗎?”
“還真是。”李躬行看了看郁黎,自覺閉麥,拿出電腦處理工作。
郁黎确實乏得很,再加上不想和靳一笛有太多交流,索性承了對方的好意,窩在椅子裡醞釀睡意。
可惜鼻塞和旁邊某人的存在感都太強,他遲遲無法入睡,隻能裝模作樣,聽着靳一笛接連不斷的小動作,略感煩躁。
不知過了多久,窸窣聲越來越大,攪得郁黎莫名火大,扒開眼罩,瞪向靳一笛。
正擡手要召喚乘務人員的靳一笛愣了下,晃晃手上的白色藥瓶和鼻貼,輕聲詢問:“吵到你了?”
猜到靳一笛手上的東西是為自己準備,郁黎垂眸掩蓋兇巴巴的目光,靠回椅背,并不接話。
炸毛小貓似的。靳一笛看着郁黎翹起來的發尾,心軟得要命,三兩下拆開鼻貼包裝,輕輕貼在郁黎鼻梁上。
“你好像有點感冒。”靳一笛貼在郁黎臉側低聲耳語,“我帶了藥,特意選的不會犯困那種,要吃點嗎?”
郁黎撩起眼皮,分不清是玩笑還是嘲諷:“什麼時候改屬哆啦A夢了?”
“多準備些總沒錯。”秉持不拒絕就是接受的理念,靳一笛要了瓶水,拿起郁黎的手,讓他手掌朝上,接住藥片。
“不知道是誰上次外出調研嫌我帶的東西多。”郁黎嘟嘟囔囔地吐槽。
“我當時大錯特錯。”靳一笛做小伏低,“所以這次改正了,帶了藥箱,還有其它必需品。”
“嗯。”郁黎短促地應了聲,拉起眼罩,強行結束兩人的聊天。
下了飛機,師生三人直奔酒店,郁黎的精神恢複了不少,跟在靳一笛身後進入雙人間,打開行李箱,發現自己不僅忘了帶消毒噴壺,甚至連一次性床上用品也沒裝。
“怎麼了?”靳一笛見他蹲在地上發呆,主動過來,手裡還拿着便攜的消毒噴槍,在床上仔仔細細地噴完,才拉着郁黎坐上去。
郁黎沒說話,盯着靳一笛的手看了一會兒,突然冷下臉,問道:“好玩嗎?”
在線上用假身份和他網戀,被冷落了就面對面獻殷勤,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是真心喜歡,為什麼不直接脫掉馬甲,和他開始一段正常的戀愛?如果僅僅是為了消遣,那又何必像現在這樣對他體貼照顧?
等不到靳一笛地回答,他仰頭,凝視對方的雙眼,再次發問:“好玩嗎?”
“什麼?”靳一笛完全摸不到頭緒,遲鈍地反映了半天,看看手裡的消毒噴槍,傻傻地擡手,“你問這個?”
“你就裝吧。”郁黎覺得自己在這兒多呆一秒都會爆炸,起身推開面前的人,大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