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個字猶如炸彈一樣砸進秦淵的耳朵裡,他擡手起來将崽崽的帽子掀開了一點,沒有回應他。
崽崽其實是很慌張的,可他騰不出手來阻止上校的動作,好在他并沒有将帽子拿掉!
他抿着唇緩緩從文件中露出眼睛,上校有一雙狹長的雙目,深淵似的眸子沉得似水,一點漣漪都翻不起來。他真是一個矛盾的人類。
秦淵拿走了所有文件往病房走,崽崽愣愣的還站在那裡看着他。少年似乎依舊怕他。
“你過來。”秦淵淡淡道。
“好。”崽崽乖乖應了一聲挪着步子走入病房。
少年的視線從來沒從秦淵的身上下來過,追随的目光像是一場執着的等待。
上校穿軍裝的樣子是有壓迫感的,犀利的神色讓人猜不透。崽崽試圖讀取他的靈魂,但都已失敗告終。上校在醫院裡沒有變,崽崽依舊不斷在嘗試獲取他身上的信息。
崽崽眼前的上校雷厲風行,随手擺放的文件透着一股墨洇的香味,絲絲縷縷的飄進他的腦海深處。
依舊,一片空白。
“過來。”秦淵道。
崽崽腦子裡閃過一條光電,頓時就将上校和他的靈魂橋梁掐斷,他是一個沒有任何東西承載的靈魂,崽崽吃了一半,會傷害到他嗎?
他不知道。
崽崽走過去仔細觀察着上校,很平靜。
秦淵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問:“崽崽,是嗎?”
“是。”崽崽放在腿上的手驟然捏緊,他在懷疑他?
可他并沒有撒謊!
秦淵遞給他一杯水,“别緊張。”
他的聲音開始有了溫度,這并不是假象,崽崽是開心的。
秦淵:“你可有姓?可有名?”
對于崽崽聽不懂的話語,他一般都用搖頭來代替,這次也不例外。
“好吧。”秦淵在一頁調查表上寫下了崽崽兩個字,随即又道:“可有父母?”
崽崽點頭。
秦淵:“他們在哪兒?”
“不知道。”少年捧着水喝了一口,他的目光澄澈,不像欺騙。
秦淵:“他們叫什麼?”
崽崽:“不知道。”
秦淵習慣了少年的語言,順手從桌上拿了一塊黑色帕子給崽崽,“傷口崩了。”
“嗯?好,好。”崽崽慌亂的接過來,這是塊帶着松木味道的帕子,好整潔。
他沒有用。
秦淵:“你住哪裡?”
崽崽:“沒有,地方。”
這一刻,秦淵手中的筆停下了,因為調查表裡隻有崽崽這兩個醒目的字,再繼續也沒有意義。
在少年的身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幹淨。
秦淵偏頭看向崽崽,他的臉龐很小突兀的鎖骨因為常年營養不良而明顯,幹瘦,蒼白,對于這個少年好像就是淩遲他的詞彙。
“你想在我身上做什麼?”秦淵問。
崽崽把頭埋得更深了,“對不起。”
秦淵:“說明你的理由。”
??咬你的脖頸?還是想要上校提供養料飼養他的靈魂?這很可怕,秦淵不會知道。
崽崽深刻的明白是上校在給他機會,無論是哪一種理由,他都會被秦淵當成怪物,最後死在人類的手上。
鬣狗,好像說對了……
崽崽小聲回道:“我隻是想在你身邊。”
“什麼?”秦淵眉心蹙了蹙,眼底帶着一絲詫異。
崽崽:“我,喜歡你的味道。”
對于正常人來說,少年此刻的行為就是怪異的,或許,他是一個喜歡男人的小東西。
秦淵問:“你喜歡男人?”
“嗯?”崽崽盯着帕子想了一會兒,喜歡男人,上校是男人,他喜歡他的味道。“是。”
崽崽不知道他的回答已經超出了秦淵所要了解的範圍,這樣的他,耿直的叫人傷神。
秦淵沒有權利去阻止崽崽喜歡誰。
“崽崽。”
“嗯。”
“去把傷口處理了。”
“好。”
崽崽渾渾噩噩的走出病房,上校問的問題他是有哪裡回答錯了嗎?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上校的表情總是一樣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