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望将頭抵在門上極力克制自己的欲望,黑夜如期而至,花園裡的雷雨沒有停歇。
他抓着門把手緩緩跪在地上,痛苦的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裳,靈魂吞噬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從體内溢出來,耳朵,尾巴已經不受他的控制!
“秦淵。”許落望蜷縮着靠在門邊,口中的犬齒很快便長了起來,他疼得滿頭大汗。他不知道,這樣的力量會持續多久,其他的異種并沒有這樣的情況。
為什麼?
許落望的身體快要被撕裂,大腦深處不停的交織他吞噬掉的靈魂,包括秦淵。
秦淵在看他。
他的雙眼沒有溫度,凍徹心扉。許落望倒在他的身前,白獅的耳朵和尾巴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他通紅的眸子汪着絕望的水波,他不敢讓秦淵看到,也決不能讓秦淵看到。
“你是異種。”
“!!”
“不,我不是。”許落望的靈魂在和秦淵說話,顫抖的聲音帶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他害怕秦淵厭棄他!
許落望哭紅了雙目,用力想要把耳朵和尾巴藏起來,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異種的特征隻會更加明顯。
秦淵還在看他。
“我不是!”許落望大喊出聲,胸口處如同萬毒侵蝕,那樣的痛苦隻會比深澗的異蛇更加惡毒。
許落望站不起來,秦淵的視線從沒有離開,剩下的全是鄙夷,他不是這樣的!
他不信!
靈魂的橋梁在不經意中連接,許落望的掙紮變成了秦淵的痛苦。
書房裡的秦淵重重喘出一口濁氣,眉目間隐忍着太陽穴傳來的刺痛,一閃而過的許落望的臉出現的突然,他哭了。
“啧。”秦淵有些煩躁,将鋼筆拍在桌面上閉眼揉着太陽穴試圖緩解疼痛。
許落望的眼淚順着鼻尖滾落在地,急促的呼吸讓他不斷的窒息,心髒跳動得太快,鬣狗的靈魂并沒有被他完全吞噬。
他想是他自己太弱,連一隻異種的靈魂都難以消化,這樣的他怎麼能回到死亡谷,怎麼配站在秦淵身邊。
他是異種,一隻連技能都無法掌握的廢物!
許落望低糜的情緒已經被鬣狗所占據,殘留的一絲理智隻剩下秦淵的寄托,他的雙目再次白熱化,短發也在不斷生長,手指甲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抓痕。
他扯爛了自己的衣服,腿上蔓延着藍色的卷曲條紋,這種東西禁锢住了他本身的靈魂,掙紮中妄想沖破束縛!
雨真的很冷……
痛,很痛。
陰雲讓這座城市陷入沉寂,稀疏的燈火在頹敗的基地中泛起橙哀,秋雨的凄厲鑽入人心。窗邊的簾子被風雨掀動,一盞台燈照亮了黑夜中的房間。
今夜的雨來得非常猛。
秦淵的面前總是浮現許落望哭泣的臉龐,他看上去很痛苦,不知道為什麼,他抓爛了自己的脖子,嘴角流了血。
他凄楚的目光紅腫不堪,他好像全無防備,又好像躲避他的目光。許落望不肯說話,就連眼神都開始閃躲。
秦淵猝然睜開眼睛看向窗外的黑幕,閃電劃破天際短暫的讓房間有了光亮。
許落望,怎麼會想到他?
秦淵心緒不靜,他向後靠在椅子上,電腦上的光線反射在他冷峻的臉上很是陰森。
“我不要。”許落望哽咽着将自己埋了起來,雪白的長發鋪散在後背,赤裸的身體在這一刻被狂風侵蝕。
他不要化成白獅!
上校的臉,他還沒有記住!他很喜歡上校的味道,他堅信自己在人類基地中能夠活下來!因為秦淵,他可以……也必須可以……
秦淵,是唯一能夠救贖他的人類。
許落望的牙龈在出血,饑渴迫使他隻能咬住自己的手臂阻止鬣狗靈魂的反噬。血腥味在房間裡散開,腿上的禁锢條紋攀爬到了胸前。他不确信這是不是一種吞噬詛咒,可他,确實很疼!
這種疼痛讓他難以控制自己,血液會讓他變得瘋狂,但是秦淵!
不!
不!!
絕不!!!
許落望狠狠咬了自己一口,他擡起頭來摸向了床邊的向日葵。
“砰——”
伴随着雷聲瓶子裡的水珠全部破碎,許落望的雙手杵在碎渣之中。他的眉頭緊鎖着,他不要成為一個廢物異種,靈魂可以吞噬,就可以泯滅,這是他的天賦!
他絕不信!!
許落望的左手布滿了水痕紅迹,他的獠牙咬破了下嘴唇,一滴,一滴……右手顫顫巍巍的握着一塊玻璃碎片,靈魂反噬來勢兇猛,秦淵對他很好,他不要被控制!
“唔!!!!”
“砰——”
秦淵渾身熾熱,一腳踹開了書房門扶住門框,怎麼回事?心尖怎麼會突然?
水聲斷了線,兩間房子裡的人情緒波動不穩,秦淵帶傷闖進了浴室中,肋骨處的傷因為他強度極大的工作而難以得到恢複。此刻的冷水不但不能緩解燥熱,還會讓他的身體出現危機。
許落望渾身戰栗不止,冷寒交替的讓他虛汗頻發,血液四濺,他不顧性命拔掉了瓷片紮進自己的手腕中,沒用嗎?
“砰!”
浴室裡的上校心髒痛的更加厲害,他揮拳奮力砸在牆上,他低着頭承受,發尖低落下來的水珠順着血液彙入漩渦。
“秦淵。”
“唔……嗚嗚嗚嗚嗚嗚嗚……”許落望的汗水混着眼淚滑進發絲中,他分不清是空間還是現實。
秦淵身上有血,他好痛苦。不是這樣的,不是……
許落望側身倒在血泊中,他受傷了,因為他麼……他好像阻止不了這場吞噬,他的靈魂太虛弱了,因為有了秦淵,所以他才能吃掉鬣狗的靈魂,可他不會完全抹殺掉他,該怎麼做?
他縮起雙膝緊緊抱住自己,抽泣的身體反應激烈,後背上早已布滿條紋,它睜開雙目依舊空洞。
秦淵從浴室裡出來,身上的刺痛并未緩解半分,他曾經在撕裂的空間裡看到過白獅,而這次,卻是許落望……
剛才的聲響不大,可這間房子隻有他兩個人在,許落望……
“嗒,嗒,嗒……”
許落望的耳朵赫然立了起來,警惕的聽着四周的聲音。
雨聲……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