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這附近也沒什麼選擇。”錄影棚在無比偏遠的郊區,唯一的好處是人少,不怕被偶遇。
沈遐側過臉看了她一眼。
“心情不好?”
明蔚反而笑了:“聽誰說的?”
“詩汶。”沈遐直接出賣。
Yvonne在後台騰不出身,是派詩汶去門口接的沈遐。詩汶是個實至名歸的篩子,一邊領他往裡走一邊碎碎念:“節目真是的,做票做得太離譜了,居然讓冉疏赢了姐姐,我要是姐姐我也窩火,當大家都是聾的嗎?而且冉疏錄了兩遍,姐姐是一遍過的。”
“現場觀衆投票?”
“不是,第一期是評審團來。”
“評審團怎麼說的?”
“說姐姐缺乏靈氣,冉疏表現亮眼,突破原本印象。”詩汶氣呼呼地說,“當然也有一些誇姐姐的啦,反正說不好的那幾個是這麼說。”
當事人明蔚說:“是詩汶覺得我心情不好。”其實她就是錄累了。
票數她早在節目非要把她和冉疏都放在最後出場時就有了預感。
明明有資曆更深的前輩,反而放在前一部分亮相唱完,看來第一期的主要焦點打算從她倆切入。她是歌手,冉疏給大衆印象更多是演員,加上過去同一公司出道的緣分,讓冉疏爆冷赢自己,直接能炒一通話題,将第一期熱度帶起來。
票數倒不一定是作假。明蔚對自己的水準有數,今晚的發揮算不上好。冉疏那邊就不必評價了。評審團對她沒有歌手的要求,能把音唱準就是超出預期,給面子打個中上分,一通加權平均下來,比明蔚高也正常。
七月天氣悶熱,夜裡有風反而比白日舒爽。郊外路燈稀少,夜晚阒寂,偶有蟬鳴。
沈遐還在看她,因為覺得無法分辨明蔚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凝視的時間太久,久到明蔚疑惑地望向他。
對上了眼總不能不說話,沈遐開口道:“反正,不管别人怎麼說,我覺得你唱歌是很好聽的。”
明蔚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你懂個屁。”
這算什麼安慰,她要是唱歌不好聽做什麼歌手。
而且這人失憶了沒錯吧?他一共就聽她唱過半首歌!
沈遐改口:“是我有生以來,記憶中最好聽的。”
“行了,放棄吧。”明蔚用你沒救的眼神看他,“我真的沒有生氣。”
最多是有點困惑。
靈氣,玄乎其玄的一個名詞,輕而易舉地成了困住所有女藝人的咒語。出道上了年頭之後就開始聽到這些聲音,“沒有靈氣了”“不如以前靈”,到底指向的是她的皮膚狀态,妝容造型,還是歌曲?明明唱功實打實地上去了,轉音處理得婉轉成熟,真假音切換得不露痕迹,到底差在哪裡?他們反複緬懷的過去的自己,赢在哪裡?
她不想把這些說給沈遐聽,諒一個22歲心智的小夥理解不了,揭開另一個話題:“你飯局幾點結束的?”
“也晚,沒等很久。”他散了散酒氣和煙味之後打車過來,車程一小時,剛好趕上她收工。
提都提到了,沈遐抿了下嘴唇,不免有些得意,又盡力表現得雲淡風輕,以極其随意的語氣說,“潞安要向星沉購一部劇,兩個人打配合想把價格壓到五百萬,最後還是六百萬簽下來。”
潛台詞是,你看我這工作表現是不是還可以,熟練得像沒失憶似的。
明蔚目光卻有幾分古怪:“啊?”
沈遐也懵了。
難道他做的有問題?明蔚是站在電視台這邊的,嫌他是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
明蔚問:“怎麼想到和我說這個?”
“嗯,不是正好聊到了嗎?”雖然是反問,沈遐明顯氣勢不足,“……難道這些不能和你說?我不知道。”
“也不是。”明蔚挑了下眉毛,視線轉回到前方,“以前的沈遐不喜歡和我聊工作。”
有這回事?但即使失憶了,再怎麼說也是一個人,性格不可能大相徑庭,沈遐想不出自己對工作閉口不談的理由。
他問:“那你呢?”
“嗯?”不明所以。
“你喜歡嗎?”
明蔚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在說什麼,沈遐的中文水平藥石罔效,問話的時候把句子講完整好不好啊!
“談不上喜不喜歡。”她視線下垂,踢掉路上的一顆小石子,“你不想聊,我當然也不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