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一直覺得明蔚叫他名字的方法很好聽。本身他不覺得自己名字有多麼特殊,但明蔚咬字方式特别,念那兩個字時很……他說不出來,很像小貓踩在他身上。
明蔚打開行李,洗漱過後躺到床上,徐阿姨送了藥和熱水進來。
藥是她的常用藥,水是蜂蜜水。她動不動就熬夜節食,又有焦慮障礙,免疫力很差,有一陣三天兩頭感冒發燒,家裡應對起來司空見慣,以前徐阿姨也是同一張托盤,遞來藥和熱水。
徐蔓卿一向對她很照顧。
明蔚服完藥後,徐阿姨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輕聲勸她:“明小姐,有沒有想過多留一會兒?”
明蔚咽下蜂蜜水,沖她笑了一下,避重就輕地回答:“不行,我還要去錄節目呢,在上海都待不滿兩周。”
她知道徐蔓卿想說的不是這個,是希望她和沈遐和好,但隻能這麼回答。
徐阿姨沒有多問,有些怅然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拿起托盤出去了。
走時被明蔚很輕地喊了一聲,她還是聽到了,急忙回身:“怎麼了?”
明蔚遲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開口:“我想吃點零食。”
徐阿姨頓時肅容。
她見過賀知書,清楚明蔚的狀況。
“不是,不是。”明蔚看她神情不好,猜她誤以為自己又是情緒性進食,“我胃口不好,這幾天沒怎麼吃,是真的餓了。”
徐阿姨放下心:“我給您做一點,想吃什麼?”
“簡單點就好。”
徐阿姨給她下了碗雞蛋面,明蔚吃過後就睡了。
這一覺昏昏沉沉,從白天睡到黑夜。
鼻子不通暢,導緻睡眠的時候口呼吸,喉嚨本就沙啞,幹澀得發痛。
她沒全醒,被自己的咳嗽拉扯回零星意識,腦袋發沉,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動作間隙咳嗽了幾聲,房門就有響動。
有人在輕輕叩門,喊她名字。
明蔚半夢半醒地嗯了一聲。
她意識還飄着,完全是條件反射的回應,聲氣微弱。
但沈遐聽清了,動作謹慎地開了門,看明蔚還睡着,床頭的水杯果然空了,默不作聲地換了一杯新的過去。
明蔚本背對着他,耳朵捕捉到一點響動,翻身過來,眼睛半睜開了。
沈遐沿着床邊蹲下來,問:“要喝水嗎?”
明蔚點了點頭,手肘撐着稍微坐起來一點。
沈遐原以為她要伸手來拿水杯,結果隻是仰着脖子看他,沈遐和她對視兩秒,回神了,拿起水杯遞過去。
明蔚就着他的手喝了幾口,躺回去了。
“還要什麼嗎?”沈遐問。
他以為完成了喝水這一套動作的明蔚意識清醒,實際上這人還在睡夢狀态,被問了這麼一句後,迷迷蒙蒙地往被窩裡拱了拱,說了幾個字。
“什麼?”沈遐沒聽清。
他幾乎将耳朵貼到明蔚臉上,才聽清。
“紅燒小排……你做的。”
沈遐:……
他想了一會兒,又想了一會兒。
還是沒按捺住心中的震驚,指向了自己。
“我還會做飯?”
沈遐聲音不大,單純自言自語的感慨,明蔚還是皺了下眉頭,這回是徹底清醒了。不僅清醒,還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對話。
她還以為是做夢呢。
“沒事,我亂說的。”她揚起手臂,沖他擺擺手,“是說徐姨做的紅燒小排。”
這下才合理。沈遐點頭:“好,我明天跟她說。”
反正都醒了,也不急着睡這一會兒,明蔚坐起來,問他:“徐姨呢?”
“她休息了。”沈遐說,“現在十一點。”
她睡了快五個小時,口幹舌燥,拿起床頭的水杯猛灌幾口。
沈遐見她沒什麼别的要求,手勢示意後主動離開房間,還帶上了門。
他回到客廳沙發上還在思索剛才的“紅燒小排”事件,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他過往人生,絕對沒有任何下廚經曆。他從小家裡有廚師,留學期間下館子和外賣是常态。他對食物沒有特别具體的偏好和嫌惡,非要說的話偏向甜口,但從來沒把這當作生活中的重要一環。
他缺失的那七年裡,似乎也沒有在美食上展現出新的追求,看家裡吃的和以往差别不大。
除非他在那幾年裡還為了明蔚特地鑽研過烹饪——别說還真有可能。
身後傳來有人下樓梯的腳步聲,沈遐回頭看到明蔚頂着一頭亂發下來。
明蔚解釋:“我想洗個澡,下來拿條新的毛巾。”二樓有兩間獨立浴室,但備用的全新洗漱用品都放在一樓的浴室。
她看上去熟門熟路,用不着沈遐操心。
他回過頭去,沒看到明蔚的目光掠過客廳電視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沈遐……
明蔚無語地想,沈遐為什麼在家裡放《奇妙N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