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林愉發出一聲湯姆貓式嚎叫。
“給姐姐呼呼,姐姐不痛。”坐在她懷裡的小姑娘剛喝完旺仔牛奶,嘴邊萦繞着股香甜味,像塊大白兔奶糖,“姐姐我能吃那個嗎?”
小姑娘指指袋子裡的薯片。
這孩子看着不過四、五歲,想來家中管得嚴,平常很少準許她吃零食。
“吃吧吃吧,姐姐我給你打。”林愉覺得小姑娘才受過驚吓,吃點零食平複下心情沒什麼,連連答應,“還想吃哪個?”
“還有火腿腸,姐姐喂給豆包吃。”小姑娘拍拍依偎在她腳邊的金毛的耳朵,“好豆包,謝謝豆包。”
金毛豆包像能聽懂小主人話般嗷嗷兩聲,尾巴搖得飛快,堪比直升機螺旋槳。
“喂,穆哥...嗯,我在馬路對面的小巷子裡,你把車開過來,我這有朋友受傷了......沒,傷勢不重,不用叫救護車,孩子也沒事。”何明琥接過電話,溫聲問林愉能不能動,“你腳疼嗎,走路沒問題吧,警車隻能停到小巷口,開不進來,要不要找人擡你?”
“沒事,又不是殘廢了,不至于。”林愉不在意地擺了下手。
“在這邊。”巷口,警察趕到。
何明琥向為首的警員點點頭:“穆哥。”
被喚作穆哥的男人瞧着三十出頭,身形高大,鋒利的目光先探向被大媽用買菜車壓住的瘋女人,眉宇間流露出煩躁與無奈。
“果然又是她,行了,先把人帶回去吧。”穆哥名叫穆境,是何明琥舊友,與何氏一家都很熟悉。
他扭頭吩咐跟在後面的兩個輔警去抓人:“小心點啊,然後趕緊通知她家屬。”
大媽見警察來了才撤回買菜車:“哎呀警察同志,你們終于來了,這女人不僅搶孩子還打人,行為太惡劣了。”
“阿姨,您快别說了。”年輕的輔警垂下兩條眉毛,歎口氣,“她也挺可憐的。”
“啊?”大媽意識到其中或許有隐情,忙把瘋女人從地上薅起來,“這...大妹子,你還好嗎?”
瘋女人的狀态是兩個極端,不久前尚似四處亂撞的馬蜂,現在卻如即将咽氣的知了、戳她一下才出一點聲。
“都先回所裡做筆錄吧。”穆境把嘴裡塞滿薯片、左手拿棒棒糖右手拿巧克力的小姑娘抱走,讓女警扶林愉上車,“哎,老何,你去哪?”
他叫住何明琥。
“我車還停在那呢,去挪個地方。”事急從權,之前何明琥将車暫時停靠在路邊。
“你今天開的賓利是吧。”穆境幸災樂禍地笑道,“晚了,已經貼條了。”
......
何明琥就此放棄,随衆人上了警車。
林愉還是第一次接觸人類警察,略顯幾分緊張不安。
“妹妹,别怕,你是見義勇為,錄完筆錄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放你回去。”穆境在小姑娘的指使下撕開包小小酥,邊開包裝袋邊安慰林愉。
“嗯,姐姐是好人,姐姐别害怕。”小姑娘今天可算是吃盡興了,被搶走的陰影消失于零食國宴中,“不對,豆包呢?”
林愉捏捏小姑娘的臉蛋:“在後面那輛車裡。”
“警察叔叔,你要好好對待豆包呀,是豆包把好人姐姐找來的。”小姑娘轉身軟聲軟氣地對穆境說。
“會的會的,寶貝放心,豆包是救你的功臣,是特别好的狗狗。”穆境隻比何明琥大三歲,結婚卻早,家中有三子一女,哄起孩子來得心應手。
派出所。
錄過筆錄後,穆境領幾人坐進調解室裡。
“首先,我要告訴大家那個搶孩子的女人不是人販子,她的大女兒于四歲那年走丢,此後精神不太好,發起病來會錯把和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當成自己的孩子。”他面上劃過一絲歎息,而後給衆人梳理流程,“其次,那位女同志受傷了,但因為大家也是出于好意,所以我們按照民事糾紛解決。如果能取得家屬諒解,這件事就算了結。”
“唉,這事整的。”大媽有些不忍,“那姊妹兒沒事吧?”
“人也不知道說話,問不出傷勢重不重,送去醫院了。”穆境已經連續處理了三次這種事,很是頭疼。
瘋子最不好惹,事發後除了調解便還是調解,連他也束手無策。
“啊......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林愉陷入無限的愧疚中。
何明琥給她接來一杯溫水:“别自責,你起初隻以為是人販子搶小孩。”
“之後我們去看看那個阿姨吧。”林愉沒心思喝水,從開朗堅強魚變成悲傷蔫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