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對林愉的好心,何明琥卻未置可否,默默不作聲。
同情尚可,過度愧疚甚至幫助則不必。那個精神不好的阿姨縱然可憐,然而其家中疏于管教,給周圍鄰居埋下不小的安全隐患,監管不力亦是幫兇,若無精神疾病這道免死金牌,早該被繩之以法了。
“對不起對不起,警察同志,我妻子又給你們添麻煩了。”片刻後,瘋女人的丈夫匆匆趕來,他生得五短身材,鬓發烏黑,乍一瞅憨厚老實,但看人時卻總是目光傾斜,略帶打量。
這男人自稱叫孫耀祖,連連向林愉和幫忙的大媽哭求道:“我老婆腦子不好使,去醫院也看過了,還有證明,實在是對不住。”
言下之意,是希望二人能看在瘋女人精神不好的份上高擡貴手。
未等大媽拒絕,林愉先沉了臉色。
她是條好魚,可這種好應該由她自己表現,而非被人逼着好。
“何大哥,我能拒絕嗎?”林愉擰起眉毛,垂下頭在手機悄悄打字。
“當然可以,我聯系律師,以法律途徑讓孫耀祖家進行民事賠償。”何明琥略感詫異,心裡對林愉的印象愈發全面飽滿。
孫耀祖傻眼了。
他以為林愉是個年輕小孩,應該最為心腸柔軟,怎麼能不顧他家的特殊情況,表現得如此強硬。
“孩子,叔求你可憐可憐叔吧,我女兒丢了,老婆瘋了,開的小廠子還經常資金短缺,你體諒體諒叔,行嗎?”孫耀祖做足懇求姿态,甚至還想起身往地下跪,将林愉架在火上烤。
穆境看不下去,敲敲桌面,讓人把他給按回去。
“幹什麼,啊?孫耀祖,這次已經是你老婆第四次發瘋了,你就算沒錢送她去精神病院,也該看住她,做好你監護人的責任。”穆境對瘋女人尚存一絲同情,但對其滾刀肉般的丈夫可無半點耐心。
孫耀祖情緒激動,捶胸頓足地哭喊着:“我家有病人,我也不想這樣啊,要是我女兒還在就好了。”
“你女兒不在了,就來搶我的孩子......你,你是張醫生的老公吧?”調解室外不知何時站了一男一女,小姑娘被兩人身後的老人抱在懷中。
這對夫婦顯然是小姑娘的父母。
“哎呀,王老師,劉老師。”孫耀祖見是熟人,熱絡地走過去握手,然而夫妻倆各退後一步,避開了他。
被稱為劉老師的女人率先開口,冷冷道:“我們同情張醫生的遭遇,但之前她剛犯病的時候我們也勸過你們,是你們不聽,現在又差點弄傷我孩子。”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還給我老婆請了保姆,專門負責照顧她呢。”孫耀祖的額頭布滿汗珠,觀對方态度強硬,不自覺弱了氣勢。
劉老師的丈夫王老師不以為然:“這和我們沒有關系。老孫,咱們住在一個小區裡,當了好幾年鄰居,我也不想做得太過,但是當初讓你們搬走你們不搬,鄰居們願意出錢送張醫生去治病你也不同意。那麼事到如别再糾纏了,法院見吧,賠償我不要,但你們必須搬走。”
“别啊劉老師,我怎麼搬,那房子又不是我的。”孫耀祖死皮賴臉,想撲上去繼續和人家理論,“不許走,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孫耀祖的妻子原來在醫院工作,房子是早年間醫院給分的,小小的兩室一廳卻占着學區,現今房價不低。
“把他帶走冷靜一下。”穆境叫剛入職的小輔警來将孫耀祖拖出去,拷在已經人滿為患的長椅上。
穆境所在的派出所管轄着鬧市區,每晚都有喝酒對罵、打架鬥毆的人被抓過來,熱鬧非凡。
最後,除卻嫌麻煩才要了錢的大媽,其餘人都不同意和解。
臨走前,劉老師帶上全家來與林愉道謝。
被搶走的小姑娘小名萱萱,是獨生子與獨生女生的獨生女,家裡隻有這麼一個小孩,誰知就是在便利店裡轉個頭的工服,萱萱跟上瘋癫的張醫生便走了。
劉老師拿出豐厚的感謝費想給林愉,又說要準備送錦旗。
“錢就算了,但是錦旗你一定要送啊,直接送到我們動物園。”林愉又想到自己所經營的賬号,覺得通過獸語救人肯定是個大話題,便與夫妻倆說明意圖。
“啊......對對對,你是那個會跟動物說話的主播,沒問題,你讓我們怎麼錄視頻我們就怎麼錄。”劉老師恍然大悟,終于想起來林愉是誰了。
“其實不用錄視頻,等你送錦旗來的時候,咱們合張影就行。”林愉很喜歡小萱萱,接過她來抱在胳膊上道别,“以後要記得千萬别和陌生人走,知不知道啊?”
小萱萱今天吃了一肚子零食,困得眼皮子打架,說話聲糯糯的:“可...可張醫生不是陌生人啊。”
瘋女人名叫張小燕,就住在萱萱家樓上,女兒雖走丢快兩年了,但是在近期精神才出現了問題,所以在萱萱懵懵懂懂的記憶中,張醫生還是那個和善的鄰居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