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琥目光深沉，打破尴尬的甯靜，問道：“靈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真有...會說話的動物，對不對？”

幼時，他家曾養過隻哈士奇，那傻狗被抱來時瘦弱醜陋，因為身上起了蟲子所以被剃毛治療，毛發凸一塊凹一塊光一塊，像八百年沒清洗過的爛抹布。但那是他初次養寵物，受熱衷發展動物保護事業的父母影響，他天生喜愛小動物，對那哈士奇細心至極，甚至還自學做狗飯，整理出了本小菜譜。

可惜主人寵物倆和諧的時光很短暫。

某次周末，何明琥坐在書房裡寫作業，突然聽見卧室中傳來聲巨響，而後非常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有個狗頭人身的怪物蹲在狗窩上，并管他叫“哥”。

但記憶就在這裡斷掉，關于後續怎樣，何明琥的腦中一片空白，他媽媽何女士曾笑他是學習壓力過大造成的思維錯亂。

何女士說，哈士奇早在上個月就被送走了。

但何明琥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那時小何明琥才十來歲，正值頭腦奇異的年紀，關于此事，他從平行時空一路猜測到僞人入侵，被送出國讀高中大學後，他依舊難以忘懷，釀成心結。

如今，他絕不會放過這個觸摸真相的機會。

林愉凝視何明琥，想到即将發生的事情，圓眼睛裡露出愧疚。

她要開始忽悠人了。

“何大哥，是這樣的，你聽我慢慢說。”她邊走邊用抱在懷中的背包當掩飾，一隻手的手指悄悄往袖口處掏去，夾住折疊成小方塊的符紙。

何明琥沒懷疑過林愉，警惕心很低，上前幾步，輕輕俯下身：“你說吧。”

“我...我......對不起！”林愉毫不猶豫，說時遲那時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符紙貼在對方腦門上，并附贈狠狠兩掌，啪啪脆響，像在拍熟透了的西瓜，“對不起對不起，消憶符的啟用動作就是這樣，等之後你忘了這段記憶，我會再補償你。”

她觀何明琥眼神呆愣，以為危機解除，然而下一秒，消憶符瞬間碎成兩半，代表失效了。

“啊？”林愉驚慌且茫然，“你，你是靈獸？”

消憶符分為人類版、靈獸版和通用版，林愉級别不夠，無法領取通用版，隻能拿到帶有分類的兩版的符紙，若是用錯，很容易産生副作用。

何明琥沒說話。

其實，他是被打懵的。

愉愉人看着白淨單純，手勁兒還挺大。

“忘記這段記憶？”何明琥用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起消憶符，氣到無奈，怒極反笑，“我果然沒記錯...我媽我爸還有你們，究竟瞞了我多少，為什麼要隻瞞我一個人？”

但他尚存理智，知道不該讓無辜的林愉承受怒火，默默深吸口氣，揮了下手：“你先走吧愉愉，抱歉，我沒心情去吃飯。”

“要不然，你給何女士打個電話吧。如果你是靈獸的話，她不會故意隐瞞，應該是顧忌哪些事。”林愉不太放心何明琥的狀态。

自幼生長于族群居住地裡的魚們多敏銳，能清楚感知到其他靈獸的情緒。

以往何明琥身上隻有沉穩平和，像高大堅韌的山峰，靜靜矗立，但現在，簡直是地動山搖，岩石滑落，樹木倒塌，到處亂糟糟。

疑惑、憤怒、無措與慢慢湧現的驚恐漸漸籠罩住他。

林愉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驚恐。

何明琥也不明白。

某些零碎奇怪的記憶開始彌漫腦海，似乎是白茫茫一片的松樹林，動物的嚎叫，刺耳的聲響，時隐時現，又落入黑暗裡。

“你有點不對勁。”林愉用手背觸碰何明琥的額頭，語氣肯定。

何明琥偏過臉，避開她的手：“别動。”

離得也太近了。

“何大哥，你的頭好熱，耳朵好紅。我叫章助理來送你回家，你不應該繼續待在外面。”林愉對着手機發語音，長話短說。

“好，但請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何明琥頭痛欲裂，不适感慢慢席卷他。

章助理很快走進辦公室，面色凝重，陪伴兩人下樓上車。

何明琥當即明了。

“我認識的所有人不會都是靈獸吧。”雖是問句，但他十分笃定。

“對不起何總，這是您母親的命令，也是為您好。”章助理歎口氣。

關于何總的身世他隐約聽說過一些，其中内情不可謂不悲慘，每到這時，他總會暗自慶幸，至少拐賣同類的靈獸販子不會盯上魚們，否則他早被賣進日料店後廚了。

林愉聽章助理這麼講，大概猜到幾分。

從前盜獵猖獗，如果何大哥是稀有動物的話，沒死都算好運，管理局救助這些靈獸時，通常會封存他們的記憶，保護對方别一直沉浸在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