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楚子淩眉頭緊皺,語氣都快要結冰了。
路熹茗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在問哪一件事。
“聯姻的話是林家父母指使的,自顧自坐下來和翻書的話,是我自己指使的,至于你說為什麼林夢洋的精神内核換成了我,那大概是天意指使的。”
“對了,我叫路熹茗。從另一個世界來,你愛信不信,不信我也沒有辦法,”路熹茗選擇繼續擺爛,還是覺得不過瘾,又壞心眼地加了一句,“不過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大心理學家。”
楚子淩見她如此嚣張,沒辦法,隻好擺擺手讓她離去。
距離上次和楚子淩不太愉快的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周,而這整整一周裡,楚家每一天都在派人往她家門口送聘禮。
路熹茗隻要一起床,就能發現客廳裡躺着兩個紮着紅色大花結的黑檀木箱子,一個裡面塞着滿滿的金銀和藍晶,另一個裡面卻都是些高檔胭脂水粉。
路熹茗問了顔顔這裡嫁娶時聘禮的規制,發現自古以來都不會有人送未來結婚對象胭脂水粉的。
“這裡隻有石芯才濃妝豔抹的,”顔顔早就接受了她的林小姐失憶的事實,向路熹茗耐心解釋道,“晶芯都不喜歡這些濃重的味道。也有晶芯常常化妝,不過那都是為了易容。”
路熹茗第一次聽到石芯和晶芯的時候真的以為這裡的人都是矽基生物。
但事實上,石芯和晶芯都是對人魔力狀态的定義:石芯的人魔力幾乎為零,而晶芯的人則可娴熟使用魔法。
相比于同情自己是個菜雞,路熹茗更加同情這裡的女孩子們,她們居然因為擁有魔法,而失去化妝的自由。
她在心裡暗下決心,等她有錢又有自由之後,一定要讓這裡更多的女孩子有機會變得更美。
不過她到底能等到那天嗎?什麼時候她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如果不是那天遇上了醉酒駕駛的司機,她現在本該美美地坐在家裡,吹着空調拍視頻教大家化妝。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到底是誰洩露給楚家她喜歡化妝的事情的呢?以及,楚子淩在沒有讀心術的情況下,怎麼會知道自己看了林夢洋寫的日記呢?
路熹茗回憶了一下,她曾經在醒來後的第二天大聲從自己的二樓卧室向在客廳的顔顔問有沒有遮瑕膏,因為她長痘痘了;在第三天問了林夢洋媽媽有沒有粉底液和腮紅,因為她沒睡好氣色差;在見楚子淩的前一天晚上的林家家宴上公開詢問在場所有人有什麼辦法能買到眉筆和口紅,因為她覺得不塗口紅就去和人吵架不夠有氣勢。
路熹茗當時還奇怪,為什麼大家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敢情是晶芯們都不屑與化妝的石芯為伍!
如果有間諜,那麼這些間諜一定在聽到這些傻瓜問題的人裡面,可這麼算來在場嫌疑人加在一起沒有二十也有十五人了,一個一個排查過去怕是動靜太大。可她非常确定,當自己找到林夢洋的日記時,整個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除非有個隐形人在她身邊窺視着她。
想到這裡,路熹茗不禁打了個寒顫。若真的是那樣,楚子淩未免也太變态了點。她不禁回想起林夢洋日記裡的内容。簡直不堪入目。
這混亂的重啟人生簡直像是在胡鬧,沒有金手指就罷了,未婚夫還是個殘暴的變态。
路熹茗深深歎了口氣,沒有把握自己能夠有個健康和平的婚姻生活。她被楚子淩掐住的脖子到今天都會隐隐作痛。
路熹茗并不能預測,如果真的有下一次家暴,她要怎麼和與她體格差異如此懸殊的人打架。
想到此,路熹茗決定離家出走,走得越遠越好,走到楚子淩找不到她的地方去。
畢竟樹挪死,人挪活,換個地方錢更多。
當天夜裡兩點,路熹茗帶上了一千貝吉(這裡的貨币)、半個月用的藍晶,和從聘禮中随便拿出的四個金镯子,蹑手蹑腳地溜出了林宅。
當她終于走出金色的麥田,翻過一座石橋,行過一片墳場,又強撐着自己發軟的腿機械地經過一片農莊時,一陣柴火煮馄饨湯的香氣鑽入她的鼻子裡。
她的眼前出現了古裝劇中那種木質的城門,守衛們身着護甲,正搖着繩索将城門慢慢放下。
初升的朝陽像是鑲嵌在糯米中的鹹蛋黃一樣,誘人極了。路熹茗想到了蘇轼的句子“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她突然對千年前的古人産生了共鳴。
她真的是太餓了,她甚至以為這眼前的城和正在緩緩下車的楚子淩是她低血糖産生的幻覺。
不過她的理智依舊讓她飛快地選擇了趕緊蹲下,躲在了城門前的石墩子後,觀察着楚子淩的一舉一動。隻見他吩咐屬下從車裡搬出來一個黑色的箱子,不急不徐地向城内走去。
等他徹底消失在眼前差不多一刻鐘之後,路熹茗才慢慢地站起來,混在人群中進了城。她順着香氣直奔馄饨攤,跟老闆要了兩碗加辣的馄饨,美滋滋地搓着手等着喝馄饨湯。可她剛吃上第一口馄饨,就突然兩眼一黑,倒在了桌上。
失去意識前,她在心裡哀嚎着,即使要刺殺,也至少讓她把飯吃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