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進來也不會發出聲音嗎?吓死我了!”路熹茗撫着胸口嗔怪道。
魏覺隐彎腰把冊子撿起來,邊随手翻着,邊說:“我可是敲了門的,你沒聽到,怎麼能怪我?”
“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你讀第十四本的時候。你也不看看現在外面都多黑了,我等了好久你都沒發現我呢。”
路熹茗聞言向窗外看去,果然天幕已暗沉,但皚皚白雪卻反射着燈光,使白堡一片透亮,讓人不辨時辰。
“金嬉居然不提醒我,就讓我這麼被圍觀。”路熹茗在内心吐槽道。
“我跟孔雀說好了下午就走的,結果居然看到了現在,”路熹茗打算向外走,“可是還是什麼都沒看明白。”
魏覺隐聳聳肩,道:“我們也沒看明白,否則我也不會問你該如何證明了。你也不用太在意,這本來和你就沒什麼關系。”
“還好,看你們的發展曆史也挺有意思的。”路熹茗道。
等他倆走出檔案室後,魏覺隐才問:“你不是剛回來嗎,怎麼又急着要走?”
提到這,路熹茗便有些委屈與氣惱,所以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們這裡容不下我,我豈能再厚着臉皮呆着?”
“誰容不下你了?”他問。
路熹茗想了半天,确實沒辦法準确說出到底是誰容不下她,因為所有人對她的看法其實都來源于她的揣測和孔雀的叙述。
隻有中午那個食盒作為證據,恐怕也是不夠的吧?況且,那裡面的東西都被她和孔雀吃完了。
念及食盒,路熹茗的肚子“咕噜”叫了一聲,接着腸胃又攪在了一起,隐隐作痛。
她捂着腹部問:“你下山半天,找到錢了嗎?找到錢了能不能借我點吃飯,我好餓。”
魏覺隐皺着眉凝視着路熹茗,道:“他們不給你吃飯嗎?”
路熹茗咬着唇閃躲着他的目光,又裝模做樣道:“是不合我胃口而已。反正我就要下山了,山下啥都有,借點錢就好,我一定會還你的。”
她話音剛落,右手便被牽起。魏覺隐似是毫無顧忌地就這樣利落地拉着她向樓下走去。
雖是在室内,可路熹茗總覺得有陣不知從宇宙何處來的風吹過他們。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她淺淺掙紮道。
而他隻淡淡回道:“别亂動,下樓很危險。”
“我結過婚了。”路熹茗莫名其妙冒出這樣一句話。雖然是假結婚,但事實已經是事實了。
“我知道。”他沒打算反駁什麼。
“你這樣不好吧。”
“或許吧,誰知道呢?”他依舊是沒回頭。
這樓梯似乎沒有盡頭,從三樓到一樓的距離,他們走了許久。
路熹茗沒再掙紮,他也沒再說話。
外面雪還在落着,魏覺隐向外看了一眼,放開了路熹茗的手,先行向門外走去。路熹茗擡起之前被牽着的右手呆滞地看了好久,内心思緒奔騰。
他的手好溫暖,路熹茗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的。
“你好奇怪哦,”路熹茗對自己說,“他也好奇怪哦。你們到底在想什麼?”
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嘗試理清,卻又不願細究。
接着,她便暗罵自己窩囊且多情,又叮囑自己道:“走吧,你又不是不會走路,又不是沒長腿,他都走出去了,你幹嘛還在這裡愣着?”
就在路熹茗深吸一口氣,踏出門的那一刻,魏覺隐回來了,他身上落了一層薄雪,左手撐着一把紫色的傘,右手自然地牽起路熹茗的左手,帶着她走出室外,又把傘向她的方向挪了挪。
“你從哪裡拿來的傘?”路熹茗問。
他坦誠地說:“我屋裡啊。我就住在鐘樓一層,隻不過門在鐘樓入口的另一邊。”
她評價道:“你這把傘居然不是白色的。”
“雪都是白的了,用些别的顔色又何妨?怎麼,不喜歡紫色?”
“那倒不是。我可以不用撐傘的,我沒見過雪,所以很喜歡雪落在身上的感覺。”
魏覺隐壓低聲音調笑道:“林小姐小時候是住在岷州的吧,怎麼會沒見過雪呢?”
路熹茗愣了,她可不知道林夢洋原來是住在岷州的,她也不知道林夢洋到底有沒有見過雪。她就這麼随口一說,沒曾想自己早就忘了扮演“林夢洋”的角色。
似乎她以路熹茗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入戲太深了,而魏覺隐的話如當頭棒喝,提醒着她不要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