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運氣不好,沒見到過。”路熹茗随便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緊接着,她聽到四周腳步聲響起,便又掙紮了起來:“有人了,你還是放開吧。”
而他又用了同樣的理由拒絕了她:“别亂動,雪地裡很滑,很危險。”
四周的腳步聲停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竊竊私語,路熹茗試圖去破譯他們細微的談話聲,卻什麼都沒聽清楚。
或者說她并不想聽清。
她隻好滾燙着臉低頭盯着腳下。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踩在雪上,每一步都讓雪形變,留下腳印。
路熹茗悄悄轉過頭去,看見兩排腳印并肩在白色畫布上抹下的痕迹從鐘樓那裡蔓延開,又不知會蔓延向何處,她心頭的小螞蟻忽然咬了她一口。
她随即想起來那個夢來,那夢裡似乎也是這樣純白無暇的雪地中,開出了一朵孤寂的紫色之花,那朵花又用鮮血和悲傷浸滿了原本白皚皚的每一寸。
那會是她的過去嗎?若是這樣也就罷了。
她擡頭看着遮在頭上的紫色,在心裡默默祈禱着,如果有神的話,請神保佑她,一定不要讓那夢成為她的未來。
他們又并肩走了許久,路熹茗卻并不在意他要把她帶去哪裡。
又過了半晌,她問:“你不是有中意之人嗎?”
“你不是也有夢中情人嗎?你就當我是風雪中的擺渡人,送你一段路便好,”魏覺隐回答她,“你剛剛那個表情,論誰看了都會想做你的擺渡人吧。況且,是我把你帶來這裡的,理應我帶你出去。”
路熹茗嘴硬道:“你倒是好心,不過也有可能是沒安好心。”
他撐着傘的手不由地捏緊了,表面上卻還是樂呵呵地說:“啧啧,要不是你餓得都要倒地了,我才懶得管你呢。”
路熹茗看着他捏着傘發白的手指問:“為什麼你的兩隻手差别那麼大呢?你的左手真的好粗糙,右手卻又很正常。”
他的手指不再緊握,同時偏過頭來對路熹茗說:“我要用左手寫東西呀,有很多東西要寫,時間長了就這樣了。”
“檔案室的文件都是你寫的嗎?”路熹茗又問。
他點點頭,眯眼笑道:“一部分是的。你看,我很忙的,所以抽出時間來擺渡你,你真的要好好感謝我。”
他的傘都偏向路熹茗那一邊,一部分雪花落在他的長發和肩上,駐足聆聽他們兩的對話。
“哦,謝謝你。”她擡頭小聲說道,又不小心瞥到他的黑眸黑發,便默默地感歎着,她以前怎麼從來沒覺得黑色那麼好看。
他們又走了不知多長時間,終于到達了此程的目的地——食閣。
魏覺隐收起傘抖了抖上面的雪,又拉着她穿過一排桌子,來到了分發餐食的地方。
“山羊,請給我兩份,不,三份,謝謝。”他對分發人員說道。
“青蛇,你這是?”代号為山羊的工作人員有些疑惑地看看他,又有些不悅和嫌棄地看看路熹茗,最後目光落在了他們握住的手上。
魏覺隐察覺到山羊眼神的變化,沉聲問:“怎麼,不夠三份嗎?”
“夠的,夠的。”山羊立刻打開一份食盒給他們裝了三塊餅和三份菜。
路熹茗在心中歎了口氣,果然站在權力金字塔次頂端的人,說啥都不容置疑。
魏覺隐接過食盒遞給路熹茗,道:“你帶回去吧,和孔雀把這些分了。”
他又指了指門外:“往左轉有條小路,全程有遮擋,不會被雪打濕身子,我還有事,先走了。”
路熹茗抱過食盒,呆呆地看了會兒他的紫色傘,然後對他道了謝,便擡腳往外走。
“等一下,”他叫住路熹茗,“明天就是我們組織的成立紀念慶典了,你等慶典過完再走吧。”
路熹茗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然後像是要逃離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頭也不回地迅速向門外跑去了。
她跑了沒幾步,便被人抓住了胳膊。
“你慢點,地上很滑的。”
“哦,哦,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路熹茗喃喃道。
“罷了,也不差這幾步路了,我送你回去吧。”說罷,魏覺隐便背着手走到了她前方。
路熹茗跟在他後面,放慢了腳步,看着他随着風和步伐前後翻飛的衣擺,任思緒在天地間亂竄。
可她沒想到,就在她因一時沖動而答應逗留的那一晚裡,關于她和他的謠言便甚嚣塵上了。
第二天,等路熹茗一打開房門,看到的便是一排石子和枯草雜亂地堆放在她的門口,而遠處白堡的成員們則正一邊忙活着慶典的準備事宜,一邊用鄙夷的眼光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