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雙竹筷就這麼報廢了。
路熹茗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手,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竟能徒手掐斷筷子。
“不是吧,”她思忖道,“我現在力氣這麼大嗎?”
而讓路熹茗掐斷筷子的根源正出在那桌菜上。并不是飯菜不合她口味,因為她根本不挑食;也不是飯菜做得太差,相反,秦昭然手藝看着就不錯。
隻是那菜色竟和她在有慶做演說那晚客棧裡魏覺隐給她準備的一模一樣:一盤炒青菜,一盤豆角茄子,一盤蒸排骨,一盤南瓜炖雞,一盤煎蛋。
為什麼她記得那麼清楚呢?因為那是她最後一頓飽飯,當她在雪地裡流着浪啃着饅頭的時候總想着那客棧裡沒吃完的飯。
路熹茗開始感到後怕。她忽然明白這未來的魏尋——也就是魏覺隐——從找到她所扮演的林夢洋的那一刻起便開始試探她。
這簡直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樣,魏覺隐也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隻有她才能符合的規則,就為了讓她承認她就是路熹茗。
一絲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她腦海裡:這家夥該不會是因為她而變得如此偏執吧?
随後她迅速在心裡搖了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很快就要去嶽溪了,最多在這裡待一個月,攢夠路費就走,一個月怎麼會讓他愛得死去活來呢?是吧,這明顯不合理。
況且自己有這個能力嗎?有嗎?有嗎?
而此時的魏尋正用擔心的眼神看着她,那雙還未曾經曆風霜的眼睛透亮的像是盛夏飽滿的葡萄,和她記憶中魏覺隐深邃那遠古洞穴中的潭水一般的眼睛完全不一樣。
他到底經曆了什麼?她......到底應不應該留下來改變他的未來呢?
或許其實都是巧合,其實他要找的人根本不是她,隻是她想多了。
“不合胃口嗎?”秦昭然看着陷入沉思的路熹茗,有些尴尬地問。
路熹茗立刻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用極其抱歉的語氣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太久沒吃飯了,看着這麼一桌菜,實在是有點激動。”
“我給你再去拿雙筷子吧。”說罷,秦昭然便起身向廚房走去。
魏尋也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弓着身子伸出手臂穿過整個桌子輕撫了一下她額前的發梢。
沒料到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路熹茗整個人都石化了。若是她手上還有筷子,大概筷子又要再斷一次。
魏尋手上捏着一根稻草,爽朗笑道:“我本想着讓你自己發現的,但看來你發現不了。”
聞言,路熹茗臉都漲紅了,原來她今早就這麼頂着個雞窩裡的草到處跑,還這麼潦草地跟長輩見面,實在太丢人了。
“這地方太危險了,”路熹茗不着痕迹地捂着快要爆炸的胸口心想,“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可魏尋貌似并沒有想放她離開的意思。
因為他竟對剛拿着筷子回來的秦昭然提議道:“路姑娘她出來遊曆,錢包被偷了,又迷路了,如今不知該去何處,秦叔,我們正好缺個幫手,你看她怎麼樣?”
“不用不用,”路熹茗連連擺手拒絕他的好意,“你們請我吃飯我都已經夠不好意思了,真的不用麻煩。”
秦昭然沒有直接做決定,而是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魏尋,又轉過頭來問道:“小路,你家在哪裡?”
路熹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最終憋出個“嶽溪”來。
“嶽溪是吧,”秦昭然點點頭,“這樣,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出路費幫你回去,就當感謝你救了小尋。二是你留下來幫我們做一個月的工,我給你算工錢,你攢夠了再回去,在這裡的時候趁機學點新東西,怎麼樣?”
路熹茗當然不可能白白接受别人的錢而什麼勞動都不付出,于是她想都沒想就選了第二個選項。
她最終還是忘了自己剛剛才立下的flag和那隐藏的第三個選項——早點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秦昭然快速地吃完了飯,便趕着去出診了,留下路熹茗和魏尋兩人看家。
路熹茗吃完一碗後依舊覺得很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能不能再要一碗?”
魏尋接過她的碗,走向廚房又盛了一碗米飯放在她的面前。
可奇怪的是,她吃完兩碗後依舊覺得很餓,胃就像是個無底洞一樣。就在她吃完第三碗還在舔嘴唇的時候,魏尋直接把煮飯的瓦煲端了過來,又給她拿了些腌菜,就坐在旁邊支着下巴靜靜地看着她。
路熹茗實在是有些害怕和他對視,但又覺得還是趁能吃飽的時候多吃點,說不定明天又要開始流浪了,于是硬着頭皮頂着魏尋好奇的目光繼續狼吞虎咽。
他觀察了一會兒後便站起身來,走去另一個房間拿了一個棕色小藥瓶回來。
“你這是做什麼?”路熹茗把米飯咽下去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