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尋挑挑眉,道:“怕你吃吐了,提前備着消食丸。”
路熹茗差點沒噎住,她努力想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飯桶,于是說:“我平時真的吃的不多,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突然變得特别能吃,你信我,我真的吃的不多的。”
“但你力氣很大,”他換了隻手支着下巴,“砸雞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或許你需要的能量會比尋常人多。果然如此,這就是外星人嗎?”
“我會多做些活的,”路熹茗臉紅着放下碗筷,目視着前方的空碟子,“就當彌補我的夥食費了。”
至于碟子裡的菜湯,路熹茗都拿來拌飯了。
反正這一天已經夠丢人了,她也不在乎再丢一些人。多丢些人,說不定魏尋就不會喜歡上她,未來就變了。
“飽了嗎?”魏尋見她再一次陷入沉思,問道。
“嗯嗯,飽了,謝謝招待!”路熹茗站起身來對他道謝,“我去洗碗。”
魏尋也站起身來,搶在她前面收起了碗筷,道:“你是客人,讓客人洗碗,不合禮數。”
路熹茗争不過他,又害怕自己強搶過去又得摔盤子,隻好跟在他後面去到廚房。
“你跟來做什麼?去客廳坐着呀。”魏尋有些無奈地朝她笑笑。
“我還是不喜歡白吃白喝,想幫點忙,”路熹茗戳着手指看向水池,“你有抹布嗎?我去擦桌子。”
魏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歪着頭問她:“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如果不做些什麼,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幫助?”
他雖然語氣柔和,但說的話過于一針見血了,路熹茗甚至有種被教導主任訓話的錯覺,站在那裡進退兩難,根本不知道怎麼接話。
她有些難過地想:“這小子,明明年紀比我小,怎麼會這麼犀利?”
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十四年後的他對自己說的那句“隻要你消失就好”,一時間氣血上湧,胃裡開始翻江倒海。
她果然吃得太多了。
路熹茗實在忍不住了,沖向了水池,推開站在水池前的魏尋,“哇”一聲吐了出來。
“嘶——”魏尋吃痛地叫了出來。
路熹茗擦完嘴後,才發現對方竟被自己一掌推出了廚房外,正癱坐在地上皺着眉頭痛苦地看着她。
“對不起......對不起......”路熹茗手足無措地來到門外,扶起魏尋,瘋狂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
“不光是力道,你可能沒注意,”魏尋并沒有責怪她,而是指了指廚房,“剛剛你吐的時候,水池邊的碗都飄起來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在路熹茗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揉着腰問。
即使他這麼問,路熹茗也很想回答他,可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擁有這樣的力量。
看着路熹茗再次靈魂出走的模樣,魏尋也沒難為她,隻是伸出左手來對她說:“這下真的得讓你洗碗了。”
他的手掌因為與地面的摩擦破了一塊皮,鮮血透着翻起的皮膚滲出來,路熹茗見了心都揪了起來。
魏尋拒絕了路熹茗為他上藥的請求,自己一個人去到診療室裡,而路熹茗則是懷着自責清理起水池來。
等到她終于清理完戰場開始專注于洗碗時,魏尋已經完成了包紮站到了她的身邊。
“我剛剛那句話沒說完,”他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是這樣的。我不是在針對你。”
路熹茗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回想了一會兒他們方才的聊天内容才明白他的意思,可當她明白他的意思後,她卻再也沒辦法忽略自己的真實感受了。
她側過身來,終于鼓起勇氣直視起十七歲的魏尋那雙純淨的眼睛來:“你見了所有的流浪者,都會想把他帶回家嗎?”
魏尋仔細思索了片刻,回道:“那倒也不是,隻是外星流浪者太少見了。”
“所以你收留我,隻是為了觀察外星人?”
“哈哈,”魏尋終于再次笑了起來,“或許吧,誰知道呢?”
路熹茗又問:“你不怕我是壞人?”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落魄和傻的壞人。”他笑得更燦爛了。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沒有救你,但你為我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路熹茗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也是對自己說,“從此以後,我們别再想着配不配得到幫助了。做事情隻要自己想做,那便去做就好;為他人付出,隻要自己想付出,那便付出就好,這都與自己配不配沒關系,全看自己願不願意,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