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受到驚吓,身邊在她不注意時飄起的書紛紛落下,砸在了地上。
魏尋将書一本本拾起,又将它們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桌子上,之後便用手撐着身子坐到了桌子上。
這下,路熹茗不得不和他面對面了。
她見對方似乎是出了一身汗的樣子,頭發都被汗水打濕粘在耳邊,便問:“你怎麼出來了?退燒了?”
他摸摸額頭說:“似乎是的,就在你喂完藥之後沒多久。”
他總算恢複了些力氣,說話的聲線也穩定堅韌了不少。
“你怎麼知道那是治牙痛的?”
魏尋笑着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墨綠色瓶子,說:“你藥瓶子都落在我桌上了。”
路熹茗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這個極其困難的問題,隻好虛張聲勢道:“不管治什麼的,你就說能不能行吧,有沒有效果吧。”
“路路,我很好奇,藥房裡那麼多藥,你怎麼就隻喂我這藏在最隐蔽之處的它呢?”
路熹茗已經完全對他給自己起的“路路”這個稱呼脫敏,聽了就當作沒聽到,也懶得糾正他的說法,就把其當成“你”這個代詞來看待了。
“靠着我敏銳犀利的直覺。”她擡起頭來胡扯道。
魏尋又被她逗笑了,沒再向她探究這個話題,而是說:“還有沒有吃的了?陪我吃點吧。”
“有的,你等着,我幫你熱一下。”路熹茗說完便把手上的書合上,從椅子上起身,向着廚房走去。
結果她剛一踏進廚房,魏尋就跟了進來,站到了她的身邊。
“你跟來做什麼,剛發完燒,去桌邊坐着吧。”路熹茗一邊點燃竈台,一邊說道。
魏尋盯着彎腰的她,突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是我想象出來的人嗎?”
路熹茗被驚到轉身,疑惑地問:“為什麼會這麼想?”
他卻搖了搖頭,注視着路熹茗,喃喃道:“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首先你來自别的世界,其次你似乎總能精确地知道我需要什麼。如果你不是我想象出來的,那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呢?”
路熹茗無法想象他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對突然出現的友誼産生“是自己的想象”這樣的誤解。
但她好似也沒那麼肯定自己正在經曆真實的體驗。
“我也覺得你是我想象出來的,或者是我在做夢,”路熹茗對他微笑道,“我連怎麼出現在這裡的都搞不明白,前一晚我還在家看電影呢,第二天就出現在你們這兒的雞窩裡了。”
接着,她盛出一碗粥來,對魏尋眨了眨眼睛,道:“不過有什麼關系呢,我們要是都在做夢,那能夢到一起去也是種緣分,珍惜它吧!”
說到做夢,她忽然再次想起來青谛所連接的每個人的夢境,一陣無名的悲傷湧上心頭。
路熹茗生怕對方發現自己一刹那的失落,又背過身去盛菜:“好了,你先去客廳吧,我馬上來。”
魏尋卻靠得更近了些,等路熹茗轉過身來時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這少年就那樣站在透過窗的月色裡盯着她好半天,才開口道:“我本來以為你隻是為了讨好别人才說漂亮話,現在才發現你根本就是樂觀到冒傻氣的人。”
路熹茗有些生氣地回怼他:“你這個小鬼難道一直在試探我?”
她又回憶起在白堡的時候未來的他對自己也是這麼試探的,不禁“哼”了一聲,側過身子躲開與對方的肢體接觸,邊往外挪邊說:“要不是看在你因為聽我的話而發燒的份上,我肯定要跟你理論理論到底誰傻。”
魏尋狡黠地笑了,接過她手裡的盤子,舔了下嘴唇,道:“怎麼辦,我突然有點不想讓秦叔發你工錢了。”
“要是這樣,那我明天一大早就換一家能發工資的地方打工。”路熹茗邊往外走,邊在心裡控訴可惡的資本家。
把魏尋送去客廳後,路熹茗實在想把剛剛看了一半的書看完,便徑直走向了書房,結果她還沒走到便又被人拉住了。
魏尋站在她身後,滿臉無辜地問她:“不是說好了要陪我吃飯嗎?”
路熹茗不為所動,眼神堅毅地望向書房,道:“有人說我傻,我能怎麼辦,多多學習,笨鳥先飛呗。”
“好,”魏尋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進書房,“你要看哪本就帶去客廳吧,我可以順便給你答疑解惑。”
“你剛退燒,還是别太費神比較好。”路熹茗又開始不動聲色地想要掙脫他,又怕自己動作幅度太大把他左手的紗布弄下來。
“沒關系,這些我都快會背了,不費神的。”魏尋把手放開,當作無事發生一樣,把手背在身後。
美人在面前慢條斯理地吃着飯,路熹茗能看得進去就怪了。她隻好随便盯着書上的插圖,數那草藥的葉子上有多少葉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