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望着小紫璐遠去的背影,淡然地瞎扯:“嗯,好多人都和我長得像,我就是大衆臉。”
魏尋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挑起一邊眉發出自己的質疑:“可你們臉上痣的位置都一樣啊。”
“你就看了她幾眼,怎麼發現的?”路熹茗很是震驚。
他又露出了招牌的燦爛微笑,拉起她的手,随後率先把眼睛閉上了:“走吧,該回家了。”
其實回到原來世界的必要條件根本不是閉眼睛,可這兩個人竟都不約而同地把“閉上眼睛”當作了結束探險前的小儀式,就像是在為一場話劇謝幕一般。
高強度工作一整天,再加上連續用了兩次魔力,魏尋再年輕的體魄也有些撐不住,他剛回到書房,就累到靠在書架上。
路熹茗趕緊扶住他,道:“快睡覺吧!今天就先到這裡了。”
他蹙着眉,低聲說:“可我們還沒開始找實驗室......”
“魏大夫,明天再說吧,”路熹茗嘗試把他拽出書房,“再折騰下去,怕是實驗室沒找到,你就先倒下了。”
“那你先去睡吧,我還得寫些東西。”
“這些東西明天寫和今天寫不一樣嗎?”路熹茗覺得這家夥簡直有些離譜,怎麼以折磨自己為樂?
他卻笑着說:“今日的體悟放到明天就不是那個味道了。”
“行,我陪你。”
說罷,路熹茗坐回了書桌前,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來,又把那本尋路筆記拿在手上,自顧自寫了起來。
“一個沒有人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裡有顯微鏡。”她的第一句話是這麼寫的。
“一個沒有人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裡有顯微鏡,且能直接告訴操作者顯微鏡下生物的名稱。”她的第二句話是這麼寫的。
既然目前看來他們确實不會對别的世界産生影響,那她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了。
她邊寫邊回憶着剛剛“魏尋最想去的世界”裡發生的事情。她懷疑一旦這個世界真的被觀測到了,魏尋大概沒辦法再去想象一個不一樣的“最想去的世界”了吧。他隻要每一次念到這個短語,腦海裡就會不自覺冒出他和父母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場面。
除非他的生活再次發生重大變故,才會徹底改變他的想象。可那樣的變故她真的不希望眼前的少年去經曆。
魏尋在她身邊坐下,拿着筆,卻沒有寫下一個字。
“你快點哦,我很沒有耐心的。”路熹茗斜着眼看了一眼他空白的日志。
“嗯,我知道,”他支着下巴看向路熹茗,“但我寫不出來。我一直在想着那個小女孩。”
“你想她做什麼?”
他嘴角噙着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昏話:“我在想,我們要是有女兒,會不會就像她那樣,然後我的想象就停不下來了。”
聽完他這大膽的發言,路熹茗把筆記本合上便要拉開椅子走出去。
“你生氣了?”魏尋拉住她的胳膊。
她回過頭,滿臉通紅地吐槽道:“沒有,隻是我要還在這裡呆着,某人怕是要睜着眼睛做夢做一整晚了。”
魏尋放開了她,一本正經地說:“你先去休息吧,不用陪我熬夜的。”
他這麼正人君子的模樣,讓路熹茗甚至以為剛剛那個混小子是她的錯覺。
“魏尋,你是不是很想有個家。”她重新坐了回來。
“是啊。”他回答得坦坦蕩蕩。
“會不會是你對家的渴望和依戀,讓你錯以為你被我吸引了?”
“區分這兩者,很重要嗎?”
路熹茗點點頭,很認真地說:“很重要,如果不分清到底吸引你的是家庭這個概念,還是我這個人,會讓你陷入痛苦的。”
畢竟,她就曾經沒有分清過。
“路路,如果我想讓你說清楚,吸引你的到底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的外表,你能做到嗎?”
并未料到他竟會這麼問,路熹茗一時間隻能張着嘴愣在那裡了。
思考了半天,她也隻能老老實實地面對自己一開始的确是被他美貌吸引的事實,喃喃道:“這二者都有吧......”
“那我也一樣。可如果是這樣,我們之間的聯系就會變得不純粹了嗎?”他放下筆來,徹底轉過身面向路熹茗,“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不覺得家庭對我的吸引力,和你這個人之間是沖突的。”
或許是他的眼神過于誠摯,路熹茗心頭變得熱熱的,可她又想起了金嬉曾對她說過的話,似乎她注定不能過平常人的生活 ,不禁再次陷入了無盡的思考之中。
為什麼她不能過平常人的生活呢?就因為要幫幾個神獸回歸世界本源嗎?這件事交給别人做難道不行嗎?非她不可了?
回歸了本源之後呢,她會怎麼樣?不能完成這件事,她又會怎麼樣?
她或許真的應該離魏尋遠一些。但她該怎麼遠離?悄無聲息地離開樂陽嗎,那些急需醫治的人們要怎麼辦?雖然她并不是科班出身的醫生,但多她一份勞動力興許可以多救幾個人。
還是說些讓魏尋傷心的話來,逼着他不要再對自己掏心掏肺了?可是何必呢,鬧得兩個人都不愉快,她也不舍得讓他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