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這刀難道是被釘在桌子上不成?
至于冷慕白放在刀柄上的手,他并沒有放在眼裡,他并不覺得一個女子的氣力真有這麼大。
隻是撥不動刀,那就不撥了,他換了個方向,想要靠近冷慕白。
冷慕白手一動,刀也就随之調轉了方向。
面前男人蓦然被吓一跳,指着刀結結巴巴道:“這還真是能動的?”
冷慕白眼神不善地看着纏住鐘離秋和埼玉的男人們,并不搭理他。
鐘離秋還好,鞭子早就掏出來,時不時甩在地上,給地面崩出一條條痕迹,震懾得那些男人不敢輕舉妄動。
埼玉就綿軟無力,想要推拒那些湊近他的男人,卻總是會被幾個男人一齊夾在中間,無法脫身。
冷慕白再沒有耐心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把刀舉起,又重重往桌面上一拍。
“啪”!
她面前的桌子應聲斷裂。
霎時面前的男人一哄而散,各自尋找着下一個目标。
她還能聽見他們的嘀咕聲:“怎麼這麼大力氣,到底是不是女子了?”
“性子稍微冷一點倒還算是情趣,這麼目下無塵可就一點都不讨喜了。”
“不化妝,粗俗不堪,雖然長得不錯,但我看啊,隻有瞎了眼的男人才會看得上她......”
真無聊。冷慕白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起身向埼玉走去。
寸想娘好整以暇地旁觀這一切。
隻見冷慕白走到埼玉附近,刀尖直對着那些男人們,逼着他們給自己讓出一條路,随後收起刀,走到埼玉身邊,緊緊靠在他身側,擺出一副保護的姿态。
又見那埼玉,自從她靠近之後,那個笑臉,就飛上兩片紅雲。
啧啧啧。
寸想娘連連咋舌,目光裡興味盎然。
這兩人,不說是郎有情妾有意,那也至少一方有點意思啊。
雖然有個木頭不開竅——她嫌棄地看了一眼冷慕白——但是有個小可愛他小心思很多啊——她欣賞地看着埼玉。
隻是......她又皺皺眉,這個小可愛開竅了但是不自知。
這兩人的路還早着呢,時間也還長,不急。
她攤開雙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微微眯起,仰頭看着天空。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然而,事情怎麼就急轉直下了呢。
自從筵席開始之後,杜塵香就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是第一個位置,按理說應該是最受人矚目的位置。
可是面前那些男子嘀嘀咕咕,沒一個眼神往她身上看的。
她大着膽子看過去,他們與她對上眼神也很快就移開了,像是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
她眼前有些模糊。
她今天也好好妝點自己了,之前伏笑老師也說過,自己這個樣子不錯啊。
她在每一關的考核裡,都獲得了考官的認可。
隻是,她不知道,考官的認可是相對于她的努力來說的,隻是肯定了她的裝扮的技巧,并不是肯定她整個人。
她看看旁邊的師姐們,心頓時沉了下去,明白為什麼對面的男子一點都不關注自己了。
師姐們隻是用妝容飾面,稍加打點便是一副清麗至極的容貌。
反觀她自己,是在用妝容改頭換面。
要麼就像師姐那樣,用妝容為自己增色,要麼就像寸想娘那樣,原原本本展現自己容貌。
可是她,這不像那不像,把自己搞成了怪異的樣子。
這樣好累。
她真的很疲憊了。
這幾天來她一直繃緊自己,不僅要通過考核,還要表現優異。
為的就是最後能讓所有人都看見自己。
可是沒有。
真矛盾,真割裂。
她腦子裡時而閃過昨天打鬥時的暢快,時而又唾棄自己怎麼每天都想着打打殺殺的,這樣根本不美。
哪怕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問她自己,冷慕白為什麼可以一直暢快下去,你為什麼不可以?
她下意識把這個問題放到了心裡最深處,用層層鎖鍊封起來,不去看,不去想。
她已經在這條路上走這麼遠,眼見就可以看到頭,她要堅持走下去,不能回頭看。
不要回頭。
現在就算那些男子根本不正眼看自己一下,她也懶得去在意了。
她為這個評比耗去了所有心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它帶來能讓自己滿足的回饋。
她就等着這點回饋,這點肯定,就能繼續努力下去了。
她擠出一個笑,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等着接下來的流程。
長老選人。
待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水月主帶着身後的長老,從筵席走到評比的看台上。
評比通過的弟子們在場地上排開。
由長老将每個人分到各莊,倘若自己想要下山,可以直接跟水月主提出,那之後就可以學成下山了。
按理來說,第一位是杜塵香,那麼第一個分配的人,也該是她。
可是并非如此。
長老們就好像忘記了她一般,無視掉她,或者說看到了也當沒看見,一個個認領下她之後的師姐。
杜塵香茫然地看着她們的嘴一張一合,吐露出别人的歸宿。
這其中,唯獨不包括她。